乎在怒骂,又似乎在滔滔不绝地宣讲着什么。他也在愤怒,不再压抑的愤怒。
南宋覆灭,他无力回天,这是一种无力抗苍天的悲哀。这种悲哀,他好久没有如此真切地体验到了。他在元朝大牢中,写正气歌,慨然赴死,本以为一了百了,死而无憾。之后,他阴差阳错,修鬼道,夺龙舍,一待有成,便暗中布置,配合各路英豪,加速了元朝覆灭,后来也算报了国仇家恨。
随着修行日深,特别是晋升所谓的真灵大修,文天祥也逐渐感悟到了天地循环,荣辱有定数的道理。待上了天外天,他的心更加淡然,以为自己可以超脱了,不在人世间,跳出对与错。有一个时期,文天祥默默回想着人世间那些争斗,真觉得前尘往事如梦,是那么虚幻,不值一提。如此,他方才真的放下了。
但今天,大周朝廷的星资令,一颁布,文天祥不知怎么的,随即便联想到南宋覆灭,元朝铁蹄踏遍中原乃至江南,然后颁布的那些严法苛令。征缴一切灵资,正如当初元朝征收民间铁器一般,以至于汉人数家共持一把刀具。
与此同时,原大周御史中丞杜遇杜大人的身影,又模模糊糊地出现在文天祥脑海里。这个,几乎是在天外天,唯一让文天祥产生敬佩之情地人,就在前几日他已经死了,但此刻他又一脸肃然地站在了文天祥面前。从他身上,文天祥,似乎看到了自己。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阴冷幽远的身影,出现在文天祥的脑海里。十方幽冥指!玄阴星鬼宗宗主的十方幽冥指!这道身影就像真正地来自地狱。他没有看向文天祥,似乎是文天祥主动看向了他,似乎这是一种必然。
文天祥,终于忍不住发狂了,虽然发狂只是在脑海里。而正因为只是只能在脑海里,文天祥也不禁升起一种绝望的宿命感。
他迷迷糊糊地起来,从软榻来到地上,站立着,缓缓昂起头,黑暗慢慢涌来,将他包围,然后化作逐渐浸蚀入他的身躯,乃至识海。
这种绝望,比一切都痛苦,尤其是对他这种真正经历过生与死的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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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悟虚和文天祥都按时起了来,却没有什么对话。两人,各自默默地坐在那里,只静静看着外面光线的变化。过了许久,悟虚对着文天祥,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再出去看看吧。”文天祥点点头,“看看今日是否又有什么诏令颁布下来。”
两人,遂又走了出去。街面上的人,比昨日更多了。但悟虚和文天祥走了一会儿,便发现了不对。只见,那些凡俗之人,几乎是倾巢而出,男女老少,大包小包,却全都似乎朝着城外走去。
悟虚随手拦住一人,一打听,方才知道,昨日自己二人回去之后,又颁布了新的诏令。这第二份新的诏令,名曰促修令。这人说不清楚,只知道依据该令,他们这样的凡俗之人,须得迁移出城外居住,所幸朝廷已经在城外修建了居住区,还补贴了一些财物。
悟虚本想找一名飞立在空的执法修士询问,但随后又一想,还是待会找鲁智深吧。
悟虚看了看,这些被迫迁移的凡俗之人,脸色平静而又有些茫然,但大多的则更是一种麻木。悟虚,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对着刚才询问之人,说道,“这也算是一种背井离乡啊。难道你们必须走吗”
那人依旧像方才一样,对着悟虚和文天祥,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复又鞠躬答道,“倒不是必须得走,只不过留下的条件有点难。”
“什么条件”文天祥,在一旁插言问道。
“或即刻成为修士,或按月缴纳灵石,或得大修士收留。”这人脱口而出,似乎这条件已然深深印在了自己的脑海。
这些条件,不时有点难,而是非常难,非常苛刻了!悟虚和文天祥对视一眼,却也知道如今非常时期,不便公开场合有所多言。
悟虚想了想,取出一块不错的灵石,暗中交到此人的手中,“相逢即是有缘。贫僧便送你一块灵石。若是你有未了之心愿,可用此灵石再逗留些时日;若是你留着,家里后人若是有适合修行的,也可勉强算一份薄礼。”
那人,顿时大喜,急忙又深深鞠躬谢道,“多谢仙师!”
悟虚看着他差一点喜极而泣了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