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有意压低声线,音色更显冷凝,他面无表情的问着钟晚颜该要如何处置她的话,心中却在思忖着,她到此时都没有道破她就是他救命恩人的事情,可见她是没有把救了他一命当成一回事儿的。
这个想法在萧濯心里生出之后,他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皱了皱眉,冷不丁上前,凑在钟晚颜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萧濯突然的靠近,钟晚颜本就提起了心,这回更是吓了一跳,萧濯说了句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让钟晚颜本能的想要避开,可谁知就在钟晚颜想要侧开身体的一瞬,突然整个人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一只修长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夹在腋下,在林间纵跃。
六月的晚风潮湿,微凉却又不失温柔,树梢枝头月影婆娑,萧濯快如疾风般在林间穿梭,钟晚颜看着倒退的树木一时间有些恍惚。
萧濯的手臂温暖而有力量,她能透过衣衫感受到那只臂膀上的肌肉起伏,虽然是夹抱的姿势也并没有让她不舒服。
倒是在萧濯的下一个起落间,无意中瞥见了天边一弯流月长沟,浮云淡淡。
钟晚颜只感觉此时的自己仿佛置身在镜花水月般的朦胧虚幻中,丝毫没有身为一个‘人质’的担忧。
直到萧濯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闺阁小院里,她才回神,来不及惊讶为什么萧濯会知道她住哪个院子,就见萧濯放下她后,瞳孔黝黑,闪着一种她看不明白的情绪,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几个起落间就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进入了雨季,降雨明显增多,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了,钟晚颜便没有再往山上去,吃过了早饭,正在临窗的书桌上悬腕练字。
窗外细雨霏霏,打湿了黛瓦,洗绿了芭蕉,本就云雾重重的灵雾山,更显得仙气蒸腾,浩瀚缥缈。
雨水汇聚成细小的水流,顺着屋顶的滴水瓦落下,恰好落进屋檐下的太平缸中,叮叮咚咚,如水琴般悦耳好听。
碧儿绕过抄手回廊,端着托盘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窗外水塘小荷尖尖,廊下茉莉如雪点点,窗边少女豆蔻年华,明媚娇艳,正神色认真,黛眉轻蹙,下笔如注。
此情,此声,此景,慢下了时光,宁静悠远,分外美好。
碧儿突然有点良心发现,其实钟晚颜这个主子也是不错的,只要能将好她交代的事情做好,一般不会难过,月钱衣食,并不比老爷夫人在世时得到的少。
只是她转念又想到,她如今已经十六了,以钟晚颜如今的情况,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不带累她就算不错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多为了自己考虑一些没有错。
几乎一瞬间,碧儿就打散了心中的歉疚,轻扣几下内室的门扉,抬脚走了进去,边走边轻声道:“小姐坐下歇会儿吧,窗边湿气重,您喝盏燕窝暖暖胃吧,这还是管家上回出门时带回来的上好的白燕呢,奴婢用红枣枸杞给您炖了两个时辰呢”说着将托盘上的燕窝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转身走到钟晚颜身侧。
见碧儿进了来,听到脚步声,钟晚颜便搁下了笔,转了转有些僵硬的手腕,回道:“也好”说罢便扶着碧儿的手,走到小几边的红木圆凳上坐下。
手腕不是那么酸了才伸手拿起托盘上的调羹伸到汤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