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的感觉,以至让她不敢贸然进入,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极慢、极小心,只怕稍有不慎,便会惊扰了什么,唐突了什么,打破了什么。
“殿……”
殿外的内侍向她躬身施礼,被她抬起的手止住。
行至殿门前,她忽然停住脚步。
目光定定的看着那扇再熟悉不过的殿门,只是看着……沉吟了良久,淡眨一下绯瞳,然后垂眸看看脚下的白玉石阶,月华落于其上,看上去银光闪闪,好似水晶一般炫美,她的身影倒映其中,犹如一株红珊瑚般精美,红衣随风而舞,珊瑚亦随水而动。
半晌后,她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头来。
伸手,轻轻的、缓缓的推开殿门,走入殿中,再合上殿门,然后往内殿走去。
安继海一见走入殿中的信苍曲,脸上顿时出现了笑纹,低声在天信国主耳边道:“陛下,麟王殿下来了。”
“你去吧。”榻上的天信国主睁开眼,淡淡吩咐一声。
安继海应声退下,走至信苍曲身侧时,躬身施了一礼,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欢畅。
信苍曲对他点一下头,算是回意,待安继海出了殿门,她才缓步上前,朝着榻上的帝王、她的父亲,微微颔首,“儿臣给父皇请安。”
“来了。”天信国主慢慢坐起身,倚靠在塌边,看着完好无恙的站在面前的人,心底深处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令信苍曲心头一暖,迎上天信国主那平静中透着一丝温和、一丝柔软的目光,那一刻,所有往事、所有误会、所有怨念……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嗯。”信苍曲轻轻点头。
“伤势……”
“都好了。”
天信国主刚吐出两个字,不待问完,信苍曲已淡声回道。
“那便好。”天信国主微微抬手,指了指塌边的锦凳,“坐吧。”
信苍曲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眼,又回眸望着天信国主,眉梢不由轻轻挑起。
之前在他面前,她还从未坐过。
“这样看着朕做什么”
天信国主的话依然那般简短平淡,甚至可说是冷漠无情,然而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有哪里同以前不一样了。
信苍曲稍稍沉吟了一下,而后答了两个字,“好看。”
虽然依是妖帝苍上那妖魅不羁的语气,可不同以往的是,似乎还多了那么一丝一个女儿的淘气精怪。
天信国主听后不禁失笑出声,看着走过来,在锦凳上坐下的信苍曲,看着这个一直被他当成儿子百般熬炼千般磨砺的女儿,欣慰自傲之余,心底某处一瞬间不由变得柔软起来,随之眼底便也泛起了一抹异常的柔光。
信苍曲则不然,落座后也不言语,目光时而凝视着帷幔上闪闪而动的流苏,时而望一眼天信国主,时而又看看矮几,状似漫不经意,却又带着那么一丝无处安置的迷惘。
几次目光相对之后,她淡淡一笑,终于开口道:“父皇又是为何这样看着儿臣”
天信国主目光未敛,同样回了她两个字:“想看。”
那醇厚的声音里尽透着一代帝王独有的气势,还有一个父亲的专横霸道。
以前他还从不曾这样静静的、无所顾忌的、不必藏着掖着的好好看过她,而如今……他的女儿,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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