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心里藏一点小小的确幸,这个场景在我的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然而当真正某一天站在台面上面对时,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失望。冬季不应该不应该有太阳这种东西的,就好像其实我不该回来一样,录取我的那个学校在北方的一个城市,唐玮说哪里十里风沙,百里千丘,万里悲秋。然后我就在脑子里构想那个城市,是不是远在沙漠之中一点一座古城,方圆百里独有一座城关,最适合武侠里的绝世高手决战,不分高下,只分生死的那种。
傍晚时分,我端着凳子独自一人倚着后门坐在阳台上,从我的瞳孔里看过去的,一定是红三色而妖娆的夕阳,千娇百媚,万里无云。然后我叩问心门,胸腔里跳动的频率没有半分变化,如朽木不折,如冬雪不化。
如果我生在古代,我想我会一直在那座山沟里向往飞檐走壁的大侠,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晚年安息,或许我会背着家里的柴刀,走出那座大山。当然,我会安顿好年迈的水牛和几头老母猪。
我在夕阳下迎接我的十九岁到来,十九岁的那个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呢和现在的我会不会有所不同,我们以同样的姿态降临人间,却活得千姿百态,有的人就是人,而有的人却活成了狗,学会了吃屎,学会了摇尾乞怜。好在,我还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哪有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种事情啊,当我们都暮年,双鬓花白如雪,满身都是暮气,生命在一呼一吸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然后只是回收当初,那时还是少年。
我的怀里,抱着聂小倩送的书,只是还有没拆开,那个蝴蝶结是真的好看啊,就好像耳畔忽然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二胡悲伤的乐曲后轻轻哼唱,如一场小雨,在风里,心湖不静,因为雨声不止,虽然夕阳还在,而我心中早已雨声缠绵。
此情此景,当有烟有酒还有故事,如果可以,再来一首歌,那便更棒了。
喝过那么多的酒,我还是觉得花生米和香烟才是绝佳的下酒菜
暮色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光亮在窗户中溜走,风一吹,如雾散去。
忽然间我好像就看到了暮色中与山色而来的少年,如我那时夜深人静在玉兰树下看到的十五岁,来得悄无声息。那个少年,在冬日里,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黑色短裤,赤脚向我走来。
我说:“你来了……”
他说:“希望没晚。“
我忽然笑了起来,说:“乘风而来,幸甚。“
他打趣道:“装十三。“
然后,他坐在我的位置上,而我,踏月而去。
十九岁来得匆匆忙忙,十八岁走得慢慢吞吞,依依不舍。
“可有心愿未了“
“有。“
“何事“
“烟酒未戒,理想不再,风月难看。“
“那你可活得一点也不自在。“
“所以我希望你活得好一些。“
十八岁笑了笑,就真的这么去了,我抱着幻想,看着暮色苍苍,他会不会在某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再次归来,以少年模样。
“你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
潘晓涵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笑得开怀。
“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啊。“
我摇头晃脑,唱起来,自顾自讲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然后自己笑起来,前仰后合。
潘晓涵笑着骂了一句脑瓜疼,躲在窗户那与杨木木耳鬓厮磨,恩恩爱爱。
我终于到了小时候羡慕的年纪,可并不是那么开心,我多想二叔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在我不会做题的时候在敲我板栗。
只有在回首看的时候才会发现时光匆匆,过得太快。没有什么填补那些日子的空白,所以才会感叹光阴似箭啊,所以这个世间,我们的过去,都不能说服自己。
和十八岁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当余大富抱着作文本到教室里来,夸奖我作文终于不再浮夸,我腼腆地笑着,只是有些失落,我才明白,长大什么的,不过是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低头,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