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发现罗少荣挑人并不是全都挑出来,有些班有人比我们情况更糟,罗少荣只当没看见,而有人属于那种可抓可不抓的,偏偏罗少荣下手笔什么都狠。显然潘晓涵也看见了,悄声说:“那些……都是罗少荣家的亲戚,看到那个胖子了吗就是穿得像暴发户的那个。”
依着这个特征在人群里寻找,果然有个胖子里面穿了件虎纹体育,脚底下踩着一双极其夸张的nike,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
潘晓涵继续说:“那人姓杜,江湖人称,杜胖子!”
哦
我对这种“江湖事”了解不多。不过听潘晓涵口气,想来那人开头不小。果然,听潘晓涵高深莫测地继续说道:“那胖子就我们那儿的,他老爹混黑社会,进去过,和罗少荣家里有些关系,这人是可以和罗少荣称兄道弟的那种。”
江湖离我太远,我不曾去过江湖,江湖上亦没有我的传说。
我只觉得某些故事富有传奇性,好似一场又一场喜剧,跌宕起伏,动人心弦。
从我们班到三班之后,罗少荣直接回头,剩下一二班看也不曾看过一眼。直接朝着我们勾勾手指,然后到操场中央集合。然后按班级排成一队,粗略看下来,果然我们班和补习班是最多的。罗少荣背着手,声音低沉却又足以令所有人都能够听见。
“知道为什么把你们提出来吗”
场下一度陷入安静,秋风起,有杀气。
罗少荣忽然抬头,像是酝酿了很久,骤然高声说:“因为你们是这个年级的渣滓,看看你们的这些穿着,看看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头发,我都替你们臊得慌,你们以为穿着束腿裤就很时髦吗你们以为所谓的锅盖头看上去就很帅吗妈的一个个杀马特好意思出来见人,平时各位都不照镜子的吗!”
这话很恶毒,很刻薄。
让人羞愧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是不是又多了些草屑,鞋里是不是又钻进去了那些黑色的防滑塑料。
我,脸皮足够厚,不会被这种话所动摇。
我只是真的在看我的白色板鞋前段又被弄脏了,我在想,穿不了两天又得洗,很麻烦。
罗少荣冷笑,然后指着后面那帮人,大骂:“看看台上那些。你爹妈辛辛苦苦给你一个月千八百块是让你读书的,不是让你给城兰中学的沼气池做贡献的。一天天只知道吃,活该长了颗猪脑袋,人的脸都他妈被你们这帮废物东西给丢尽了,厕所那么吸引人吗,一帮只知道吸食氨气的猪脑子!我他妈都替你们爹妈感到丢脸,生了你们这帮玩意儿,活该世世代代都是穷鬼!你们是指望不上了,看看你们这副模样,还像个人跑操能把你累死怎么地累死了我罗少荣亲自给你披麻戴孝!”
乱骂一通,罗少荣面红耳赤,回头再看着我们,然后直接挑出几个平日里的刺头一顿暴打,松了松筋骨,然后扔给身后的曾老师。眼见着场下只剩下十余人,虽然被打的基本上都是复读生,可我作为复读生之一,难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哀来,最主要的还是怕。他怎么骂我我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我就当疯狗放屁,那他妈打在肉上的,实打实刺激神经的东西,怕疼是本能,而我这种本能生来就很强大。
所以格外怕疼。
庆幸的是,罗少荣或许是打累了,背着双手让我们十余人站成一圈,他就在圈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