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也不知道增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这里可是九门提督府,外人不得置喙。只是增寿是宗室,再加上他有功于此案,范大人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吭声。
罗凡道:“你不得胡闹。”
增寿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李大毛身后。
李大毛听增寿这么说,觉得后脖梗子一阵冰凉,忍不住伸手去摸,增寿道:“对,你的感觉很准,她对着你脖子吹风呢。”
陈婆子兀自嘴硬:“你是何人,方才就胡言乱语,此刻竟然在公堂上喧哗,大人,奴家求大人秉公执法,将这人赶出去。”
“你敢抬头看着我了不怕你脸上的香粉再掉二斤,冲成一片沟壑”增寿似笑非笑,眼中闪着揶揄的光。
那妇人急忙低下头去,罗凡在一边看得真切,那婆子满脸果然黑一道白一道红一道,格外可笑。
罗凡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为何增寿轻飘飘地在那妇人耳边嘀咕一句,她便老实地低下头去。
增寿见罗凡若有所思,故意凑到他身边低声道:“都说妈妈爱钞姐儿爱俏,可是大家都忘了,这妈妈也是从姐儿变老地,”
罗凡冷冷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彷佛没听见。
陈婆子低头不语,还在顽抗,李大毛已经瘫软在地,满脸死灰,嘴里不住嘟囔着:“报应,报应,这都是报应,舅母,这是咱们的报应。我知道了,为啥昨晚我被这个公子抓到,是小环,是小环告诉你的对不对”
他看向增寿,脸上有惶恐也有说不清的期盼。
增寿点点头,李大毛长出一口气:“大人,小人愿意将一切都讲出来,绝无隐瞒!”
杜家兄弟一起喊道:“混蛋。”
陈婆子则骂了一声冤孽,闭上眼睛,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嘟囔什么。
李大毛跪行了几步,上前来将自己和舅妈的勾当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期间那陈婆子一直低着头,有时候低声咒骂几句,有时候嘟囔道:“怎么可能,木头人死了还能有血性不成”
原来这李大毛的舅妈做了半辈子牙婆,经她手卖出去的人不计其数。
这城里的牙婆是分两种的,有的专门走有钱人家的路子,往宅门里送使唤的人,也有一些做下三滥的活,将男孩子女孩子送到堂子里去。
但不管做哪方面的,都讲究一个守法:买卖人口是可以的,但那需要双方自愿,你不可能逼良为娼,更不能诱拐他人。
这李大毛竹筒倒豆子,说他舅妈陈婆子一直都在做逼良为娼的事。
其实类似这样的话,昨晚罗凡对他用刑时候他已经说了,今天说的是非常详细,有理有据,能叫出几个人的名,说谁谁卖了多少银子,被送到哪里,说到最后提到这个小环,说是被陈婆子害死的,直接埋陈婆子家后院了的一棵枣树下面。“都怪我,我是在城郊遇到小环的,她跟着父母一路乞讨到京城投靠亲戚。想不到亲戚犯了事,全家被流放,小环的父母又惊又气,一病不起接连去世,小环孤身一人在旅馆门口哭。”
增寿看着李大毛,这个男子相貌还算端正,眼中有泪花闪现,讲述事情时浑身还在颤抖,在范大人看来。此人是有悔过之心,但增寿看的清楚,在李大毛身后,一个舌头伸出,眼睛鼓鼓的姑娘对着他脖子一点点吹气,正是被陈婆子害死的小环姑娘。
他这边讲,陈婆子跪在另一边低头驳斥,直到他说出小环被埋在枣树下,陈婆子颓然倒地,浑身瘫软,说不出一句话。
“罗参将,你现在带人去陈婆子家寻找小环的尸骨。”范大人命令道。
罗凡应声就走。
陈婆子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呜咽出一句:“大人饶命啊,不是奴打死的,奴冤枉,她是自己寻死的。。”
“你逼良为娼,还行凶杀人,我可饶你,那些被逼迫落入火炕的童男童女,被你打死的小环,他们会不会饶你国家律法岂可饶你”范大人怒斥道。
陈婆子只是个市井牙婆,如何见过这等场面,趴在地上,肥腚撅得老高,也顾不得脸上红粉冲刷的沟沟坎坎,不住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