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头,黄天道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座升平楼,寓意四海升平。升平楼背靠宗亲,同一般的酒楼不同,升平楼中是一条湖,三座分隔的苑落建于湖上,进出来往需坐船而行,最多只能招待三客,心思巧夺天工,里头的吃食自也是长安酒楼第一贵。三座分隔的苑落,分称“曲苑”、“书苑”、“乐苑”三院,彼此分隔。
今日的升平楼中曲苑、书苑、乐苑三苑皆是满客。往来的客人行舟入苑,遥遥望去,三苑俱是灯火通明却又分隔而立。
面涂脸谱的戏子乘舟而入曲苑,今日在曲苑吃饭的是琅琊王氏的族人,据说当朝一品公司徒王瀚之就在里头,王老太爷爱听戏,今儿请了长安的有名的戏班德云班来助兴。
今日的升平楼热闹非常,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载着宾客前往“曲苑”、“书苑”和“乐苑”三座乌篷船上坐满了人。
“春花呢”升平楼的管事在旁喊道,但因着眼花满天的声音吵闹喧嚣中,没有几人听的清他在说什么,管事无奈,只得拉长了嗓子继续喊了一声:“春花呢”
“不知道啊。”一旁的小厮听清楚之后也是一愣,三座乌篷船上坐满了人,两条都已经摇了出去,唯其中一条之上摇船的不见了踪影。
管事被这一句“不知道”气了个够呛,骂道:“还不快去找!”
正说话间,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穿着短衫的丫头疾步匆匆走了过来,一开口声音脆生生的:“我来了我来了,方才去了趟茅房,这就走。”
“那还不快走!”管事骂道,现在事情多,也来不及多骂她,匆匆说了一句,便到前头去接人了。
“原来是个船娘。”坐在船上少年人们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好看,却也清清秀秀的模样,开始摇船。
乌篷船很小,不比大画舫那样平稳,摇摇晃晃的模样,船上的少年人正襟危坐,长安地处关中,并不如江南水乡那般水路通达,船上的少年人有一半以上并不会水,这般近距离的在水面上晃着,新奇却又紧张。
那个叫春花的船娘摇着船笑眯眯的扯开嗓子呼了两嗓子,引得船上的几个少年人皆朝着这边望来。如今琅琊王氏的族长当朝一品公司徒王瀚之喜好听戏,琅琊王氏家大业大,嫡支旁支数不胜数,子弟繁多,前朝《世说新语》中有言,前往琅琊王氏一行,触目所及,皆琳琅美玉,足可见王氏子弟的容貌。为令王瀚之高看一眼,族中不少子弟都会唱上两句戏。这船娘这两句,虽不如名家唱腔那般好听,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到底不是世族的娇羞小姐,只是个摇船的船娘,眼下载着一船如琳琅美玉般的少年人,船娘笑眯眯的边看边摇船,这般大方直白的打量,终于有人出声了:“这船娘,你打量我等作甚”
船娘一笑,声音脆生生的:“郎君们生的好看,如玲琅美玉,便多看两眼,这等机会可不多见。”
这世道凭什么男子看美丽女子就可以,女子难道就不能看好看的郎君了她看看又能如何还藏着掖着不成。
这般直白的回答,说她是调戏吧,这船娘眉眼含笑,也无任何不妥,似乎还当真只是在看着他们,不少脸皮薄的红了脸,心中却又生出几分新奇感,这般直白的夸赞还真是从未有过呢。
“你叫什么名字”王栩把玩着手里的折扇看着船娘。
船娘一笑,一口白牙:“春花。”
“俗。”有王氏子弟摇了摇头,“这名字太俗。”
王栩却笑道:“大俗即大雅,也没什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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