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纵然马车被砸出了两个坑,谢殊还是毫发无损的到了长安府衙,进门就看到何太平蹙着眉头在来回走动。
“何大人,这……”谢殊俯首行了一礼,刚要说话,便见何太平伸手制止了他,指了指天,“天灾,这是天灾,但也是人祸。”
谢殊一愣,即便在族中被教导的再好,相较于何太平来说,他还是嫩了点,是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人祸啊!”何太平叹道。
为什么一再强调人祸谢殊不解。
“长安城,天子脚下,伤亡如此严重,我朝三品大员有半数以上被砸伤,无数京城官吏在出行途中被砸到。当朝郭太师已然昏迷不醒,这定是人祸啊!”
谢殊愣住了。
“你先回去吧!”何太平那边似是感慨了一声,掩面道,“我来写奏折上奏陛下。”
谢殊低低应了一声是,正要退出去,那头的何太平又道:“谢太尉也被砸到了,你回去看看吧!”
那么好谢殊反而疑问更重了,但面上还是没有作出太大的变化,道了声谢退了出去。
何太平独自一人在屋内来回走了两步,脸上有明显的迟疑:“是不是太快了”算了不管了,身为京兆府尹,本份内之举,想那么多作甚
走到桌边坐下,何太平执笔开始写起奏折来。
走到怡园,看到侍女手中的纱布时,谢殊一下愣住了,连忙走入园中。
怡园的布置简单而厚重,一排排的椅子,最前方一桌一椅,桌上一块醒木,一柄折扇。
同茶馆酒肆的说书场别无二致。
当朝一品公太尉谢纠最爱听说书了,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看到那个额头包着白纱布,默默地坐在桌前的老者时,谢殊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上前:“祖父,你没事吧!”
“十一”老者抬头,看到来人惊讶不已,“今儿衙门没事”
“出事了,冰雹。”谢殊说道,轻舒了一口气,“何大人准备上奏,他说这是人祸。”
“不然呢”谢纠冷笑,“天灾么今年天灾不断,是上天预警陛下当政不利么”
谢殊闻言脸色陡变,连忙道:“祖父,请慎言!”
谢纠不以为意:“放心,我谢家的地盘,还用左顾右盼我会稽谢氏可不是鼠辈。”
谢殊脸色有些尴尬,却还是红着脸应了一声是。
谢纠一敲醒木:“你去坐着,祖父为你说段书。”
祖父爱听说书,这怡园也因此特意开辟出这么一块地方来,偶尔兴致来了,也会亲自上场来上一段,但那只是偶尔的状况罢了。今次是要为他单独说段书么
谢殊一愣,脚下也有些迟疑。
“去坐着。”谢纠指了指前头的位子。
谢殊应了一声,走到正前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谢殊吓了一跳,却很快反应了过来,是冰雹。
“话说昭和元年十月甘三,……钦天监榜文大雨……昭示出行带雨具……遇上了百年一见的冰雹……砸伤行人房屋无数……陛下大怒……下罪己书……群臣劝诫……不是天灾……是人祸……钦天监预测不利……理当问罪……”
谢殊坐在椅子上,这才恍然大悟:陛下是万万不能当政不利的,所以一定是人祸,哪来的人祸呢钦天监的预测便是。这次天灾就在天子脚下,长安城内,已有十几人丧命了,陛下一定要推出人来堵天下悠悠之口的。
谢纠把醒木扔到了一旁,“近些时日,阴阳司钦天监接连出事,可当真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