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从山上走下来有些累,腿脚发软。之前在小木屋住的时候,拿着画下山卖都没觉得怎么样,是因为卖了画之后拿到银子就去街上买一些好吃的,然后回去等着兆木和兆雪下学归来。
这一次不同。
第一次下山,就不会再回回去了。
而且,卖了那手中仅有的一幅画,手中为数不多的银子要撑到他画出其他的画并且卖掉。
夏令躺在有些发潮的被子上。
翻来覆去没有觉得休息,反而觉得更累了,睁开眼睛眼皮很沉,但是闭上眼睛又没有丝毫的睡意,从床上起身,决定还是画画吧!
手里有画,没有钱的时候还能直接去卖。要是没有画的画,可真的是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了。
他没办法像耳卷那样到码头卖力气,也没办法像王舍予那样去剧团演出。
夏令坐在画板前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拿起画画要用的笔,在画纸上留下第一道痕迹,犹豫了好久第二道痕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画起。
当初在纳川国坐上来纵央国的船只时,都没有这般心烦意乱。因为对于那个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有办法称之为家的地方,他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眷恋。
如果说在船只上苦恼的事情,应该就只有离开前夜怎么也想不到的那件事情了。
可现在不同,他在徐苓山上住的时间不过两个月,却已经开始把那个地方当做自己的家,把那个地方住着的王舍予,耳卷,兆木和兆雪当做自己的家人。
他情绪有些不好,心里很难受,有些舍不得。
可他再留在那里也只会添乱罢了。王舍予和耳卷的关系已经慢慢发生了变化,要不了多久,说不定王舍予就会带着两个孩子住到聂府去了。
王舍予怎么也会客气一下说带着他也过去。
他怎么可能跟着王舍予一起去耳卷的家里,那高门大户的地方他看着就头疼,之前的十几年就在那种地方呆过,当中的勾心斗角,他看的实在是厌烦,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去了也是给他们拖了后腿。
他可以拒绝王舍予,一个人住在小木屋的。
可是怕两个孩子哭闹要他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小孩子的世界简单,不像大人会想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兆雪还好,懂事一些。兆木若是哭起来,而且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哭泣。
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他提前离开,谁也不知会。
现在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不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可是现在真的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难过和不舍全部都从心里冒了出来。
夏令把自己手中的画笔放下,现在有些心烦气乱,根本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做话,若是在抓着这根笔,不小心把笔给弄坏了,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口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还有维系这几天的食物和住宿。
客栈里最便宜的这间房子只提供水,其他的什么也不提供。
夏令发了一会呆,决定出去走一走。
也许出去走一走,回来之后就能画出画了。
可是夏令到外面走了一大圈,心里还是很难过。如果不曾遇到王舍予和耳卷,没有过那种温情的日子,他肯定可以接受现在的情况。
可是他们两个人已经让他细细的体味过亲人在身边的感觉,自己外面的一分一秒都很难捱。
难过和不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还在,夏令睁开眼睛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两个孩子。
也不知道兆木有没有哭鼻子,也不知道兆雪在他身边有没有安慰他。
王舍予呢
他说吃油饼,最后也没有吃就悄悄离开了。
夏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很平很平了,昨天从街上回来之后,只喝了一杯凉水就睡觉了,也没有什么吃饭的食欲,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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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宗槐国到纵央国的海面上,载着粮食的船只有序的行进。
长久陪石甄在船尾站着。
石甄看着后面跟着的那些大船,心中说不出的自豪。那些船上装的粮食都是全部都是长久农庄当中的,她怎么也想不放当初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人能放下手中的长枪回家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