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破了,苏清也算明白了。
今日司马浒不是念着故旧之情来找他喝酒的,而是带着一腔怒气来兴师问罪的。
他早就料到会有如此结果。
只是原先还希望着自己这位贫贱之交的老兄外放几年之后,也能逐渐懂得官场之道,懂得趋利避害,没想到他还是这副直肠子。
苏清不知该说是好是坏。
好的是这和他认识的司马浒一模一样,总能让他想起曾经的自己,坏的是这样的司马浒,恐怕不愿再与他为友了。
苏清叹了一口气。
他压压手,没有抬头,“司马兄,你坐,你先别生气。”
在厅堂外伺候的管家听见动静,心中诧异。
如今朝中还没有哪个大人,值得苏清这么温言软语说话的,也就是这位司马大人了,别看他在地方也不过是个三品官,可贫贱之交到底感情不一样。
苏清大约年纪也大了,被老友这么一刺激,感慨起来便说了心里话,“司马兄可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从乡野间被先帝发掘,一起进了京城为京官。你我膝下都有一个女儿,两个闺女倒也投契,还一起被先帝选进了宫做嫔妃。”
司马浒如何不记得。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他的女儿是后宫里养尊处优的纯太妃,而苏清的女儿是婉太妃……只可惜,早已葬入妃陵了。
算起来,如果苏清的女儿还在,此刻应该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大,还在宫里陪着太后说说笑笑呢……
苏清猛然灌了一口酒,抬起头来,眼圈有些红,“我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像司马兄,除了纯太妃还有两个儿子。我唯一的女儿没了,苏家的血脉彻底断了,司马兄,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司马浒眉头一蹙,想着苏清和他差不多年纪,一晃到现在也快五十了。
他们在朝中都算得上老臣了,早就不是先帝初初发掘他们的时候了,那时候他们还算得上是年轻。
这样想来,苏清纳了十几房妾室原是为了子嗣,倒也算有些道理。
司马浒恨铁不成钢似的,“那你也不该娶这么多啊。你看先帝的后宫才有几个嫔妃如今算上太后和太妃还有那些没牌名的,加起来都没你府里多!若能有子嗣,你纳个二三房照样能孩子满地爬!”
苏清一听这个,脸色有些发红。
司马浒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他早就听到了外头的流言说他已经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否则不可能十几个姨娘都生不出半个屁来。
这话从自己的故交好友嘴里说出来,苏清有些难以接受。
他岔开了话题,“司马兄离开京城太久了,不知道京城的风云变幻。皇上年纪尚轻,一方面太后得先帝遗命匡扶皇上,朝中就有人不满。你也知道,那威远侯江肃可是皇上的亲舅舅,如今已经革去了侯爵之位,在朝中闲散。这一步步走来,司马兄可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波折”
“连那一向在后宫不受待见的玳太妃,都敢指着我的鼻子责骂我出身不高,他江家无非仗着是皇上的母族,就可以如此欺负人么”
“还有太后,太后也和你从前认识的不一样了。虽说我们两家连宗,可她现在有了自己的亲堂弟在朝中,哪里还会顾惜我这个没有血脉相连的伯父”
“司马兄,你这两年不在京中,你真的不知道啊……”
司马浒闻言,抿唇不语。
他从前是个粗人不假,如今也没了直率的性子,可他不是傻子,贸贸然回京不是什么消息都没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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