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囔道:“太傅们是不教诗词的,不过我虽然看不懂这诗里的意思,就是能感觉到写得很美。很大气,一定比御花园还美。”
苏幼仪忽然有些心疼大皇子。
他从小在宫里长大,从来没有出过宫墙,见过最美的地方便是御花园了,所以在诗里看到别的美景就拿来和御花园相比。
然而宫墙外的万里江山,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岂是人工穿凿的美景能比的呢
苏幼仪柔声道:“大皇子说的是,鄱阳湖的确很美。奴婢入宫前是岭南人,一路长途跋涉来到京城,路上正好经过鄱阳湖。这几句其实不是诗,而是一篇文章里的话,叫做滕王阁序。”
“滕王阁序……”
大皇子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一脸羡艳地望着苏幼仪,“我好羡慕苏姑姑能在外饱览河山,我连宫城都没出过呢!”
苏幼仪一愣,想到自己从岭南一路北上、路上的饥寒交迫的一幕幕,想到自己和季玉深相互扶持,也曾在山野间挖过野菜充饥,也曾在街头端一个破碗寻求施舍……
那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到了京城,为了给季玉深置办一身看得过去的行头去考场,她卖掉了自己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个玉镯……
“苏姑姑,你在想什么呢”
苏幼仪勉强笑笑,“没什么,奴婢只是在想,等大皇子长大了就可以出宫替皇上办差事,那时候自然有机会饱览河山,你说是不是”
大皇子一脸天真,掰着小手指数着,“父皇当皇子的时候,十六岁就领差事啦!我再等八年才十六岁……”
他瞬间泄了气,“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他忽然朝苏幼仪道:“那苏姑姑之前为什么离开家门,大老远跑到京城来,是来选秀的吗”
这是苏幼仪最不愿意提起的过往,可她不想欺骗大皇子,只得轻描淡写,“不是的,官宦人家的小姐才有选秀的资格,奴婢只是个教书先生的女儿,哪有选秀的资格是奴婢的父亲没了,家里又没有亲戚能照顾奴婢,所以索性到京城谋一份差事。”
大皇子还不太能理解民间女子没了父母便无依无靠的情形,对于皇室子弟,尤其是他们作为皇子的人来说,没了父亲自己的身份反而能抬高。
但他看得出来,苏幼仪提起这事很伤心,便拍拍胸脯,“没关系,你没了父亲,以后还有我呢!”
苏幼仪本来是挺伤心的,见状表情一僵,差点笑出声来。
父亲和眼前这个小屁孩,这能画上等号吗
大皇子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站不住脚,忙描补道:“还有父皇呢!父皇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他一定会照顾好苏姑姑的!”
得了吧,她所有的麻烦都是皇上招来的,要不是皇上看中她,她现在还是东四所最有身份的管事姑姑,日子不要太滋润。
就是有了皇上的“照顾”,才有贤妃和后头那一档子理不清的破事。
正说这话,小纪子忽然从书房外跑进来,“大皇子,姑姑,后宫里传皇上谕令,说是河中一带今春干旱,命宫里开销节俭些,不得奢靡。”
宫里的谕令,不由皇后来传反而由皇上亲自传,可见这件事皇上多看重。
大皇子懵懂地看着苏幼仪,他还不太懂河中干旱跟宫里节俭有什么关系,苏幼仪耐心解释道:“咱们皇上是一位明君,河中百姓遭受旱灾,皇上不忍心自己奢靡,所以要带头让宫里节俭。大皇子想想,咱们节俭一块衣料,这些省下来的银子若捐赠给河中的灾民,就能让好几个快饿死的百姓安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