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表演最后的高潮而引发的欢呼声平息下来,宣德楼上那个大嗓门的内侍又拖声拖气地宣旨:“陛下赐万姓御酒!”随着这一声高喊,宣德门正中圭形的门楣上又亮起一面字牌,“宣和与民同乐”。
数十仙鹤灯又凌空而下,这次却都是停在宣德门前早已拼好的长大条案后面。数十内侍解下酒瓶,案上一列上百的黄金盏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酒一瓶瓶打开,注满金盏。案前排列的禁军士兵往两边一分,让出位置来。案后一名着绯袍的光禄寺官员高声道:“天下万姓,勿论富贵贫贱老少尊卑,都得饮赐酒一盏!”
一时间,人头攒动,都往案前来。数百禁军只管维持秩序,照顾着老弱先近前。案后的内侍待金盏一空,旋即就满上。人流从西往东,不一刻钟,就有数千人饮了御酒再往南离开,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崔白的目光紧跟着玥儿,一直看她的身影沿着临时的楼梯上了宫墙,穿过御龙直竖立着的长戟阵列,又在迎上前来的两名女官的引领下从宣德楼东侧门进去,消失在视线中。
过了片刻,一名女官走到御座旁,垂首说了句什么,官家随即起身,往楼中走去,转过一架落地的素金屏风。随着官家入内,七开间的宣德楼南檐下,虾须帘徐徐垂下,挡住了广场上万千人的视线。
一旁的好古兄也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道:“这东西虽好,但看久了,会有点头晕。”
崔白笑道:“谁叫你拿起来就不愿意放下,就这点距离,不用望远镜你就看不见”
好古兄皱皱眉头,道:“你说,瑚儿今夜会登楼么”
崔白还没说话,一旁王楷白了好古兄一眼:“会。”
正在这时,那一溜赐御酒的长案前,人群突然起了骚动。几个禁军兵士,扭住了一个穿着新装的年青女子。饮过赐酒的人群也停止了流动,都驻足围观。不一会儿,那娘子自己从袖中掏出一盏金杯,正是原本案上饮御酒之物,递给了围住他的兵士。
原来不知道是谁家的娘子,饮赐酒时竟然悄悄地将金杯偷了!一时间,两侧高高在上的彩棚中,还有御酒案附近的人群,都看明白了原委,奏乐也停了,纷纷议论的声音跟蜂群飞舞般。
“往年发生这种事儿是怎么处理的”崔白转头问王楷。
王楷摇摇头,“没发生过啊,这该开封府的出来管吧。”
好古兄早已调转望远镜看了一会儿,道:“这娘子不是惯偷,家境也不错嘛,怎么干出这丢人的事儿来。”
崔白的判断与好古兄一样,那娘子二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大红的苏缎夹袄,彩帛贴绣拈金线勾边折枝花卉,头上插着赤金点翠嵌宝石的双凤钗子。妆扮虽然俗气一些,但就品质而论,却一望而知是京中殷实人家。这会儿被抓了现行,两腮胀红,若胭脂涂多了没有打匀一般。
“这些呆瓜们,就不会装着看不见么。一只金杯而已,官家与民同乐的场合,闹起来谁都没面子。”崔白道。
“御骨朵直的人,天天在御前,哪有一个呆瓜。”王楷笑道,“丢了东西,那是他们的责任,至于闹大了不好看,关他们何事!”
好古兄摇摇头,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楼上帘幕稍一掀,一个绯袍内侍出来,低头与宫墙下看着象管事的内侍问答了几句,离着稍远,也听不明白。
不一会儿,宣德楼上乐声大作,七张帘子又缓缓卷起。官家端坐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