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棘琢磨着,她上辈子定是攒足了功德,才能在这辈子活不下去的时候,两眼一闭,毫无痛苦的就死了。
可是,死了便死了呗。谁能知道,她还没清静多久,竟又活了过来,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若是能得个好命的主,倒也罢了。可眼前这间什么都没有的破瓦房,她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适才那自称是原主哥哥的人--长得瘦瘦高高,裤腿若非有补丁拼凑着,早挂到腿肚子上去了。这些无一不说明这家里穷得响叮当……
阿棘搜摸身上,试图找出点值钱的东西,结果搜遍全身,只从兜里摸出一个旧旧的小袋子,里面躺着一个可怜的铜板。她顿时只想呵呵。
对了,她那便宜哥哥,刚还说什么来着他准备用两个鸡蛋给她死了的小妹送终
送终俩鸡蛋真他娘的……有想法!
还有,“二柱”这又什么鬼这是妹子该有的名字吗这么随意,真的好吗
还有!
阿棘瞧了瞧原主瘦弱得豆芽菜似的身板,想起自己适才翻个身,就吃力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她的心再次受到一万点伤害。就这副病秧子的模样,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求医问药怕是指望不上。那她还能吊着这口气活几年
她无力的抬头,望向屋顶。那里黑咕隆咚的,正呼呼漏着寒风。她只觉欲哭无泪,“可以重新来过么”
上辈子活得太难太累,她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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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棘猜得没错,这家里确实穷得叫人抓狂。
不过,这也怪不了当家人兰嫂子。两年前回乡时,兰嫂子她老子娘都死了,弟弟多年前也已病死,她们家又是独门独户的。当时,她一个还乡寡妇,若没有姨表兄带人赶来帮护,她家中祖田定被水茂牛霸走了,她和一对儿女怕是没法活下来。这两年,也多亏她姨表兄一心帮衬,才叫他们孤儿寡母在水家村落下了脚跟。
再说,也并非她一家穷,而是大伙儿都穷。不仅是水家村穷,附近的村镇,连县里都穷。
至于更远的地方么,在水二柱,也就是重新活过来的阿棘,在她接受了现实,打起精神,准备就着二柱妹子这副弱暴了的身板好好活下去,拐弯抹角的向水家村唯一出过远门的人,也就是二柱她娘兰嫂子打听,才得知外面的情势也不甚乐观。
用兰嫂子回忆着往事、半幽半怨的原话说,“旁的地方大多也是穷的”。兰嫂子说她在外生活了十几年的山阳城里连马车都没几辆。她还不小心说漏嘴,说她丈夫的出身地--国都禹都,那里能繁华上许多。水二柱仔细问过她的描述之后,也知道那不过是矮子里拔将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是一个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落后世界。
这个地方你穷我穷,大家都穷,没有谁看不起谁。尤其在这小山村里,没点开挂的本事,谁也别想冒头,都老老实实勒紧裤腰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吧。
水二柱实在不想再来一遍苦难的人生,很想一头撞死,无奈终究没那份勇气。酝酿了好几回,回回都在最后关头铩羽而归。
最后她心想罢了,当年那么难,她都没勇气自我了结,如今也别异想天开了……
她心灰意冷,回到床上死气沉沉的躺了两日,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蔫脑,一句话也不说。
兰嫂子和水大柱以为她劫后余生,还没缓过劲来,不好催她,又担心她把身体躺坏了,想着法子给她喂饭灌汤。水二柱由着他们折腾,木偶人一般,全无反应。
这般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有人上门了。
来人依然不是水茂牛夫妻。自从水二柱掉河里淹死后,他夫妻二人连着好几日没露面。十两银子也不讨了,怎么瞧都不像他们平日的作风,倒像有些心虚。
来的是兰嫂子的姨表兄,马三春,也就是那位一直帮衬兰嫂子家的表兄。按照辈分,水二柱得叫他一声表舅。
马表舅家住三十里外的下马村,离镇里很近。他祖上三代都是屠户,传到他爹和他头上时,家中已小有积蓄,父子俩便在镇上赁个小铺,专做卖肉的营生,每日有几个进项,过得还算不赖。
马表舅的娘和媳妇先后都去了,如今家里只剩老爹与一个十五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