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想不明白,只能当这一幕是道家的玄通手段。
俄顷,眼前的异象有了新的变化。
那金鲤绕了三周后,停在了庄休的胸前,它两条金鱼须好似人手一般左右互搓着。
这细微的动作,姜璇看不见,但庄休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金鲤的鱼须来回搓了一会后,向前伸出却又快速缩回,接着又伸出又缩回,显得极为纠结。庄休望见悬浮在空中的金鲤的那双灵气逼人的鱼眼,再瞧它犹豫不决的动作,让庄休觉得这金鲤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怯懦,又或者说是新郎官手持玉如意,将揭未揭不知容貌的新娘子的盖头时的忐忑。
安又不安极了。
金鲤又磨磨蹭蹭了一番,庄休突然想起自己胸前的衣服里藏着那本《易经》拓本,就伸手取出。
金鲤立即摆着尾巴奔向庄休手中的《易经》,像条犬似的在书皮上嗅嗅闻闻。
可等它嗅遍全书,金鲤原本高高翘起的鱼须立刻耷拉下来,甚至连原本光彩四溢的鱼眼也都渐渐黯淡下来。
庄休猜测这金鲤是认出了这本《易经》并非是道祖的原笔正书,所以才会这般失落。
但它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安慰这条鱼,就重新将《易经》拓本收回怀中。
眼不见为净。
金鲤在庄休收回书本后,本想着自己游回水井,可庄休中黄庭,绛宫处却突然传来一声牛啼。
“哞!”
接着庄休心间出现一只青牛,金鲤瞧见后赶忙调头来到青牛边,亲昵地想要靠近它。
可青牛早已不在人间,这仅是《易经》中残存的余意凭借庄休体内的微末修为而显的虚影罢了,因此兴奋的金鲤穿身而过,一头撞在了庄休的胸前。
金鲤愣了许久,自然不是因为小小撞击的冲击,而是无法接受青牛无实体的事实。
庄休继续观望,只见那不甘心的金鲤甩了甩鱼尾,重新游到青牛的面前,然后又如法炮制,在青牛虚影中来回穿梭,期待着某一次能撞上青牛,而非撞上庄休胸口。
但人间不存在的东西,无论如何也回不来。
本体早已不在人间的青牛,它的人间虚影却残留几分灵性,在金鲤的呼唤下,它眨了眨眼睛,想要抽取更多庄休体内的修为。
于是,中黄庭,心间绛宫处闪烁起青芒,开始抽取上下两处黄庭的修为。
稍许后,下黄庭,腹间丹田处传来一声龙吟,那向下的青芒被逼回,而上黄庭,脑海泥丸处一声兽吼,非但没有排斥青芒,反而不断掠夺,吞噬着青芒,结果金鲤前的青牛虚影非但没有更凝实,反而浅淡了许多。
金鲤见青牛光芒越来越淡,忙不迭地吐了一口水到庄休的脸上。
庄休来不及闪避,只能本能地闭眼防止水侵入眼睛,之后,他一脸嫌弃的用衣袖将脸擦干,等再睁眼时,眼前只剩下一尾金鲤,那头青牛已经没了踪影。
金鲤鱼须在庄休面前摆了摆,像是在打招呼告别,至于是向青牛,还是向庄休,就不得而知了。
金鲤告别后,调转鱼头游回水井。
蹲得两腿发酸的姜璇放好草药,踉跄着来到庄休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庄休摇头。
姜璇继续问道:“张时鼎先生不是说,只有金鲤只会朝‘道子’吐口水的吗今天这金鲤怎么游出水井了”
庄休依旧摇头,并纠正道:“它是我用水桶提上来的,不是自己游上来的。”
姜璇摆摆手,不愿过于执着细节,又问道:“你那青牛,还有两声古怪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庄休再次摇头,当真是一问三不知。
姜璇就有些气恼,便一把抓起庄休的手腕,用医家的特殊手法检查他体内的情况,在修为境界上尤为注意。
半响后,一直歪着头的庄休因为寒风吹,颤着牙齿,哆哆嗦嗦问道:“好好了吗”
姜璇疑惑地放下庄休的手,在她反复检查了三四遍后,庄休的血肉经脉并无异常,依旧是那颗幸且不幸的“七窍玲珑心”,而修为上,也和先前一样,上中下三处黄庭都未连接,没有达到生生不息的“生”境。
“那头青牛和金鲤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