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邀请王积善喝茶,却没准备让他坐下,因为他自己也不准备坐在这里,起身离开:“就咱们两人喝茶,委实无趣了些。”
“老夫恰好在马嵬县有一个好友,小友若是不嫌麻烦,咱们就一起去叨扰那个教书匠。”
王积善好奇这位老者的身份,作为城隍爷更希望这位老者能在马嵬县多住一些日子,当做压胜一方山根水运的压岁钱。
老者主动要求去拜访这里的好友,王积善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老先生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
与这位老者相处显然是很惬意的,或者说很阔达的,再是心胸狭隘的人,与这位老者待在一起胸中都会盛放着天高水长。
王积善跟着老者从正南方的竹谿坊,穿过城隍坊,一直来到了正北的宝瓶坊,在一处僻静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巧了,这处独门小院的主人,王积善刚好认识,昨天刚来过一趟,带着穷苦孩子一起来的。
这处独门小院正是穷苦孩子的先生,私塾李先生的住所。
老者也不敲门,不拘小节的直接推门进去。
小院不大,布置的却是别有洞天。
院内两侧种了许多竹子,疏密有序,看起来不像竹林那么密集,也不像故作清高的士子家里种了那么一两株,一切看起来就两个字。
舒服。
一条青砖铺就的小路蜿蜒而去,院子本来就不是很大,青砖小路也不会多远,却让人有一种重峦叠嶂的深远。
小院正中间有一口老井,井边种着一棵柿子树。
柿子树下,五六个孩子正在奋笔疾书,兔毫毛笔书写时发出的‘唦唦’声,极为动听。
落在老者耳中,比起皇宫举行盛大宴会时,三百多种乐器齐鸣的辉煌燕乐,还要动听的多。
孩子们旁边站着一位中年先生,此时正俯下身子手把手的教穷苦孩子写字:“不碍事的,你来的晚,所以比他们写的稍差一些。”
“那咱就慢慢来,一遍不行,咱就写两遍,两遍不行咱就写十遍。”
“有先生在,不怕的。”
穷苦孩子的父亲早死,娘亲又常年卧病在床,什么时候感受过这样的温言细语,性格看起来怯懦实际上相当倔强的他,紧紧抿嘴了嘴唇。
但还是有水珠,不停砸落在手里的木板上。
教书先生揉了揉穷苦孩子的脑袋,唤了一声:“积薪,你来看着弟弟们练字。”
这座私塾的住所,是一座雅致的竹楼,没有屋檐,而是被一条挂着竹帘和风铃的走廊,环绕一圈。
竹廊上,有一位少年以自己为对手,独自一人下棋,听到先生的嘱咐,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瞧见了站在井边的王积善和老者,脸色大喜:“老孟你来了,来来快来,上次没能屠了你的大龙,一点也不尽兴,这回咱俩好好的杀上个一百回合。”
教书先生听见弟子没有规矩的喊了一声老孟,也不生气,笑容温和:“浩然兄大驾光临,寒舍总算是蓬荜生辉了一次。”
“走吧,我那二弟子又研制出了一种新茶,知道你好这口,特意留着。”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浩然兄的鼻子还真是灵啊。”
一个喊老孟,一个说浩然兄,老者正是王积善猜测出了几分的大文豪孟浩然。
享誉海内的大文豪孟浩然,一听说教书先生的二弟子研制出了新茶,拉着王积善就往竹楼里走:“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围棋少年像个剪径的山贼,拦住了孟浩然:“老孟,今天不杀上几盘,别想从这过去。”
不急不躁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