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左右的时候,被一伙歹徒贩卖到了沙俄,那之后我一路漂泊,来到了西伯利亚,并且一住就是几十年。
这几十年里,我在街头流浪过,捡过别人吃剩的食物,也曾无数次被拉到警局盘问,我零零散散的做过各种工作,但对人生毫无规划和打算。直到遇见我妻子之后,我才选择安定下来,最终我走入了西伯利亚森林,成为了一名伐木工。
我的妻子是个传统的乡村女人,看起来沉静且缺乏生气。在结婚时,我一无所有,只能拿出最高程度的尊重对待她,她则回报我细心和体贴。在家中时,我们很少说话,但她只要动动手指,我就明白她的意图。很少有事能撩拨她的情绪,除了一件事——每当我因为工作不得不长期的离家时,她会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那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院子,将不久前收获的粮食铺在地上晾晒。待看见我从门内走出,她用围裙擦了手,然后朝我走过来。
“这次要去多久”她问道。
“几个星期,几个月,谁知道……”我嘟囔着,看着她拿过我的行李,并往里装了面食和腌菜,“只要能回来,我就尽快回来。”
“你是个伐木工,又不是皇帝,用不着日理万机。”她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是哪天结婚的吧,明天,咱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完全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尽量没表现出失望的神情,只是转身看着院子里那些啄食粮食的乌鸦,又叹了口气。
“那就去抓一只乌鸦,然后放在笼子里送给我。”她说道,“也算是一件礼物了。”
那之后,我便坐上了驶往伐木场的车子。我在这伐木场呆了二十多年,但从未对它及周围的事物产生半点兴趣,这儿的景象乏善可陈,你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去,周围都是漫无边际的森林和沼泽,空中盘旋着无数的乌鸦。那种仿佛凝固了的大片绿色,若是看久了,也会让你呕吐。但奇特的是,时常会有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人来此闲逛,他们自称是“游客”,他们千里迢迢的从城市来到这儿,就是为了瞻仰这西伯利亚森林的景色。
但恕我直言,森林总是死气沉沉的寂静,但这伐木场却往往凌乱不堪。这儿聚集了天南地北的人,我们人种不同,性格不同,互相之间语言不通,但那副因为贫穷而垂头丧气的态势都大抵相似。甚至一些逃亡的恶囚和赌徒,为了赚到一口饭,也会在这儿卖几天力气,然后又悄悄的离开。午饭歇息的时候,将近一百号伐木人挤在窝棚里,往往吵翻了天,那股臭汗味儿能叫人头皮缺氧,但好在寒冷的日子格外长,能够麻痹我们的鼻子。
与我搭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我从没问过他的名字,但他鼻歪眼斜,我没见过比他更丑的人,索性就管他叫“老歪”。老歪跟我一样是亚洲面孔,在这儿着实少见,于是我们两个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兄弟。每天清晨七点钟,工头便像牧羊一样,将我们赶到森林中伐木,直到太阳落山,这一日的工作才结束。
因为我与人为善的性格,我与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拜他们所赐,我学会了许多国家的低俗脏话,我觉得那些发音和吐字很有意思。
我们的不同之处有许多,但有一件事是我们都会做的——闲暇无事时,我们会唱一首歌,那歌似乎是此地一首流传已久的民谣,但通篇都在循环undo、nick、rat、eager、allure、mpoon这6个英文词语。
我第一次听见这歌时,觉得无论是曲调还是歌词都十分古怪,但慢慢的,我还是喜欢上了这首歌,每当他们唱起来的时候,我也忍不住随声附和。
除了偶尔互相爆粗口动拳脚之外,我们所有人都相处的不错。但除了一个人,那人叫维刃,不久前才来到这儿做工,因为同样是亚洲面孔,不由得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看上去十分结实,干活也肯卖力气,只是他脸上有着许多伤疤,坑坑洼洼的,就像一块年代久远的砧板。他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