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军营,军药仓处。
空气像是被冻结一般,明明是初春时节,可风问荆却没有感到一丝暖意,他似乎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做不出选择。眸子瞥了一眼林飞虎,他的眼里写满讥诮嘲弄意味,像是在说就知道他风问荆做不出选择;他又去看萧思玖,只见她低垂着头,几根发丝笼在她额前,身上将装的暗色更浓。“……押到押囚处罢。”风问荆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说。
林飞虎有些诧异地啧了啧,但也释了重负,挥手叫过三个士兵。
将装的少女则呵呵冷笑了一下,她任由三个齐军抓起自己的胳膊,在起身时眼睛扫了一下风问荆,视线撞上,萧思玖的眉眼弯弯攒出些许笑意,但一双眼睛深处,如寒雪般的冰冷意味极深。“老娘总归是看错了你。”绕过他身边,萧思玖有些漠然无望地说道。
她幼年时,曾盼想着能有一个与自己知心相交的公子,就像戏文中说的一样,不相离不相弃。思宫的师兄弟们借给她许许多多缠绵悱恻的戏文本子,本子里描绘的男女皆是一见倾心的走向,定情之后便卿卿我我白头偕老,根本就没什么上代恩怨南北界限。那时她死要面子,不想让师兄弟们看出她小小年纪就有此等想法,便故意作出一副潜心修武的样子,对这些“珍本”视若无睹,但心尖儿上经年月流逝,终究积起了一些散着暗香的芽芽,她没有意识到这些芽芽的窜高,直到凤环中凰之夜,那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少年枕着胳膊,一双桃花眼子含着凉薄,凉薄得让她记住了他,凉薄得让她陷得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啊,现在看来再怎么美好的念想,也变成了空想。
萧思玖这个人自恃十分地爱憎分明,她若真心爱一个人无所顾虑,必会尽一切,掏心掏肺来爱;可她若恨一个人,虽不至于一见面就要打起来,但也是恨个彻底,不留余地。这十几年来,让她怨到深处极致的人,还没有超过三个。
泉泊旁边,凤姝莹的唇中吐出师父和风楚颜的种种,她护短,觉得自己的师父受了情事里这么大的委屈,理所当然地就把一切过错推到了风楚颜的身上。不是有一个词叫母债子偿么,她有一刻还真那么想,让风问荆来偿还他母亲犯下的过错。
都怪我眼瞎,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
不对不对,风楚颜和风问荆不是一个人,让风问荆来偿还他阿娘欠下的债,对他太不公平了。
凤环中凰,飓风狼,馄饨摊。我还是割舍不了他啊。
向着北齐军营的押囚处走去,萧思玖的嘴角一直保持着抹僵僵的笑,腰间处的火鸣刀突突地显出来,押解她的士兵似是对这刀有些忌惮,抓着她胳膊的手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