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错事,我不会让你继承…”
安格玛公爵尚未说完的话虽然被打断,但弗朗西斯显然不会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是父亲在开玩笑。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父亲的身体日益逼近死亡边缘,而莎莉只要一天活着,自己或许就不会获得领地所有财富的继承权!
“怎么办…怎么办…”
他狠狠抓了抓原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焦躁而出的汗水几乎让额前的头发湿透,那种心底泛起的惶恐和不安让他在壁炉前来回踱步,根本无法停下。
年轻的弗朗西斯并没有中年人才会有的深沉城府,虽然在大多数事情面前都很能沉得住气,可在涉及自己最关心的爵位继承上时,他却彻底乱了阵脚。
鲁西弗隆家族直系后代只有他和莎莉两人,虽然旁系的姑姑婶婶叔叔乱七八糟有不少,但真正能继承爵位的,除了他只能是莎莉。
曾经预想过许多情况,甚至还幻想着父亲最终亲口告诉他可以继承这偌大领地,可到了现在,父亲突然说出的话语却好似一柄重锤,击碎了他的所有美好愿景,让他再无退路。
“难道…真要和玫瑰十字撕破脸”
弗朗西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原本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个最终计划,可是权衡无数次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权——要么干掉莎莉,要么就等着自己眼睁睁看着权力旁落。
从小跟莎莉一起长大的他自然明白这位妹妹的本事,若是将领地的资源和人力尽数交个她,恐怕自己连刺杀对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目光缓缓挪动,最终他看到了桌面上手下收集的关于莎莉的信息,微微握紧了拳头。
闭上眼睛思索片刻之后,他在心中已经对接下来的计划有了一个雏形,走出屋门,那张刚才还狰狞而扭曲的面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对着门口的侍女命令道:“我想去莫利亚庄园呆些日子,去准备一下马车,明天我就出发,对了,让威利过来。”
侍女接到命令后便离开,不多时,弓着腰的威利便来到了这位年轻伯爵的屋子内——大门关上的时候,他刚才还一脸微笑的表情瞬间消失,冰冷的命令声低沉而没有任何感情:
“去找人,最短的时间内动手,干掉莎莉。”
话语顿了顿。
“这段时间我会在莫利亚庄园呆着,不会和霍利尔城发生的一切扯上关系。懂了么”
威利抿紧了嘴唇,低声应道:“是,主人!”
九月一日。
无论阴谋者们的阴谋如何编织成网,对于霍利尔城的绝大多数人而言,生活依旧只是生活罢了。那些贵族们考虑的事情,和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太多的联系。
时值夏末秋初,城市内部的喧嚣几乎到了一年中的顶点。
粮食收获的日子刚过,领主们已经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征税行动,农夫们在上缴了税费后若是有盈余的,便都会选择变卖一些粮食来交换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商人们的叫卖声在广场上此起彼伏,从每天清晨到黄昏日落,杂戏团在广场上搭建了舞台,跳跃的火光和观众的惊叹声总是响起。四周的酒馆有麦酒微醺的味道,吟游诗人拿着手中的维埃勒琴,随着那欢快的伴奏唱着脍炙人口的歌谣。
乞丐在贫民区的街角仰躺着,时不时挥手驱赶一下盘旋在身旁的苍蝇,倒也不用像冬日那般担心糟糕的天气或下一顿饭在哪里,偶尔会有富人来分发粮食,他们便一哄而上,抢到几块干硬的黑面包,心中便庆幸不已的躺了回去。
一座常驻人口达到两万、流动人口大概在两万五的城市,每日的景象便大抵是由这样的气氛所主导。
街道称不上整洁,马车走过时也偶尔会飘过难闻的粪便的味道,平民们的服饰大多以深灰色调为主,喧闹中透着许些平淡——每一次凝望窗外,莎莉的心中便大抵带着许些这样的情绪。
几个月来,这位年轻的公爵之女已经完全适应了在修道院的生活。单调是单调了点,但其实原本在公爵府的生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以她心中更多的是带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态度。
祷告已经结束,今日要忙的事情忙完后,她便在自己的房间内书写着一些旁人未知的东西,此时捏在手中的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