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正二十一年九月,皎津军将官哗变,缚了魏如虎及万举等主战谋士,浩浩荡荡羁押入京,交付掌刑司。周知行大喜过望。
原来,当初魏如豹逃来京城后透露了一件事——魏鲲身边有一位名叫秦酣的武将,是魏鲲的死忠心服。后来魏鲲暴毙,也是秦酣第一时间起疑并提醒魏如豹速速逃离,他自己则留在皎津军中,假意继续效忠于继任的世子魏如虎,静观其变,留待里应外合之机。
高契知晓这一内情后,火速与众僚商议并拿定计策。此后一年多时间里高契数次派使者安抚魏如虎,却无人注意到使团中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吏正是詹沛的心腹手下虞昴。
虞昴得以顺利密会秦酣,授意其严密观察魏如虎一举一动,若魏如虎继承其父遗志、安分守己便罢,一旦其有引战之举,则随机应变,可活捉便活捉,当杀则杀。至于万举,虞昴却交待秦酣尽其所能捉活的。
军中众将都知主公魏鲲生前主和反战,对础州军的骁勇也有些胆寒,于是秦酣没费多少力气就暗中集结到不少反战同僚。魏如虎起兵攻陷杞乡不久,秦酣振臂一呼,诸将引兵围合,将魏如虎一举拿下。
————————
作为万举家人,冯广略和万愿圆也被分开羁押入京,关押在不同的地方,次日一早,万愿圆便被开释。万愿圆一出监房门就看到了焦急等待的丈夫,夫妻二人担忧彼此多日,如今终于相见,再顾不得别的,激动得抱头痛哭。
“这些钱,二位请赶紧拿了走人。”一个面貌衣着都十分普通的男子在一旁冷冷催促道,说完便准备离去。
“阁下请留步……”冯广略慌忙道。
“还有何事”
“敢问是何人这般关照我夫妇”冯广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可是……可是詹济之”
官差顿时面露不耐烦之色,蹙眉厉声恐吓道:“你两个既保住了性命,还不尽早赶路似这般婆婆妈妈瞎问瞎想,保不齐又会走上死路!”
武官说完又要离开,却再次被女子叫住:“这位大哥,求求您,既然詹将军……”
武官猛然转头,手按佩刀,目露凶光,把万愿圆吓得一声不敢吱。
“哦,不不不…不敢耽误大哥公干,我们走,我们这就走。”冯广略说着匆忙扯起万愿圆,揣好银子,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匆匆而去。
走出好远,冯广略才敢扭头回望,见官差走远,冯广略俯身悄声向怀中哭泣不止的妻子道:“愿娘,你想见岳父,我倒有一个办法。”
—————————
冯氏夫妻拿出五两银子各自置办了新衣,在客栈梳洗干净,换上簇新锦衣,又雇了体面的马车来到詹府门前,豪爽地拿出一两银子打点给门房求见詹将军夫人,自称是久别的故人,来京述职,顺道拜访。
门房见二人衣冠楚楚,姿容典雅又出手阔绰,所以并无怀疑,接下银子,客客气气地应承下来。
郑楹正在对镜梳妆,听闻故人来访,请来一见,竟是冯广略,另一位一猜便知是他的妻子万愿圆。
这二人的出现大大出乎郑楹意料之外,郑楹一时呆住,冯广略也是一脸囧相。郑楹刚回过点神,冷不防又见万愿圆跪倒在地,于是赶忙上前与冯广略一同搀扶起来,惊问出了何事。
万愿圆不肯起身,跪在地上,攥住郑楹的手哭道:“夫人,事到如今,求你大人大量,多多担待拙夫往日的得罪之处……”
“言重了,快快起来。伯渊并无过错,不过是一些口舌之争罢了,你们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还请直言相告,不必见外。”
万愿圆称谢后站起身来,向郑楹讲述了父亲万举被擒之事,恳求郑楹想方设法让自己见父亲一面。
郑楹一听说万举被抓,顿时激动问道:“你们可知他被关在何处”
冯广略答道:“我们一群人都被关在南门禁军大牢,但我看到岳父他被带去了地下监牢,似乎被单独囚禁了。”
“好,我带你们去!”
冯氏夫妇不期郑楹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更不曾察觉其眼中已有异于常人的偏执眼神——那种似乎极热切,又似乎极空洞的眼神。
冯氏夫妇相识而笑,对郑楹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