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的那次提拔封赏中,定国公周知行有意无意地授意另加封亲础州的杨昉次子杨绰为右军都尉,世子杨综则未有新的加封,此后,在京的弋州系官员更纷纷向础州靠拢。
封赏过后,础州和弋州两部势力将显爵要职分了个精光。身处荣耀巅峰,正是赫赫扬扬志得意满的时候,杨综却恼了——他身为杨昉世子,自认为功勋最为卓著,然而所获封赏竟少于二弟杨绰。回弋州后,杨综将烦怨一股脑倾倒给了妻子。
杨综之妻听闻也担忧不已:“二弟不过是跟础州走得近些,就凭空得了许多好处,如今已压你一头,日后,待你做了弋州之主又如何镇得住况且依我看,能不能坐稳这世子之位都还两说——我早觉得他有夺世子之位的野心,数他成天最会哄爹,背地里却一早就开始暗中巴结础州,这等心机,可见野心不小,就算以前没这样的心思,如今跃到你头上来了,可就难保安份了。”
杨综最是看重自己的世子之位,听了妻子的话,更觉焦虑,一时间也无计可施,直到女儿嫁给郭满后,杨综作为岳丈,也从郭满口中知悉了全部的“内情”,想起父亲杨昉曾数次念叨着说后悔放回了郑氏姐弟,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讨回郑樟,在父亲面前立一大功,稳固世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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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正二十年四月,杨综进京“公干”,抵京次日就先找到吕唯立,说自己此来是受其父杨昉指派,需吕唯立找几个功夫扎实的弋州武官帮忙保驾。吕唯立一听是主公所遣,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杨综很快打点好一切,五日后一大清早便带着人手来到詹府外等候。远远看到詹沛骑马出府后,杨综立即令吕唯立等人在府门外等候,自己一人入府去见郑楹,欲告知以郭满所透露之事。
当年杨昉盛怒之下曾将詹盛之事透露给郑楹,却因念及郭满尚知其他秘密而没有捅出郭满来,又无其他佐证,听来确像诽谤,未能说服郑楹。有了这个教训,杨综一开口便指明消息是出自詹沛义弟——郭满。
“楹儿,有件事,舅舅以前也是蒙在鼓里,这不郭满娶了你筠妹妹,我们翁婿俩不久前私下里饮酒,郭满因自知昧了良心,心里难受,酒后一股脑倾倒了出来给我,我这才知道这桩天大的秘密。”
郑楹听得一头雾水,问道:“郭溢之……昧了良心大舅舅,究竟怎么回事”
“事关你夫婿詹济之,我一听到,想起你与他朝夕相处,实在担心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疏不间亲的道理了,赶紧就跑来提醒你,楹儿,你可要千万提防他些!”杨综开了个不短的头,虚张声势地卖起了关子。
郑楹听了,想起当年外公骂詹沛时用的几乎是一样的开头,便笑问道:?“舅舅到底想说什么呀”
“这可是小满亲言,”杨综再次强调,“当年的薛王案,他们捉了两个淄衣侍活口,詹济之怕这二人捅出他父亲,便秘派郭满杀了他两个,又捏造了一份口供出来。”
郑楹听了,忽想起两个月前在丈夫书房看到的信函,心想:济之同弋州之间的仇果然结得不轻,合力之时还维持着和气,一休战就撕破脸皮,背地里互安眼线,明里互咬互骂。郑楹想到这里,忽然感觉像是看到了两条恶犬撕搏的场景,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杨综一见此情不妙,冷脸问道:“怎么,事关父母枉死之案,在你眼中只如儿戏不成”
“当然不是,舅舅勿怪……”郑楹忙止住笑,肃然问道,“这些,果真是郭溢之亲口所述”
“不错,且不止于此,郭满还说,他们弟兄两个原本在护卫司干得好好的,后来詹济之不知为何忽然急求调去西营,还不是一般的急,听说,光是请调信,他都修来改去地写了足有一箩筐,生怕言辞不够恳切,又经多方周旋,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调去西营,得以躲过毒杀这一劫。”
“舅舅是说,我家的案子……济之早知道会发生”
“不然就是能掐会算。”
郑楹皱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心想:丈夫与弋州仇视彼此,这应是弋州欲加之罪、捕风捉影的毁谤,可若真是出自郭满之口……
杨综见外甥女仿佛不信,便继续往外倾倒郭满的毁谤:“郭满起初不肯私杀重要囚犯,也苦劝詹济之不可无故行凶,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