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周知行所料,詹沛部摧枯拉朽,一个月便风卷残云般连陷临澜、沨阳两镇——
头一个临澜镇,守兵多年不闻战声,毫无防备,詹沛兵临城下时,守备还没拾掇好铠甲,待披挂好了匆匆忙忙登上城楼一看,只见詹沛麾下队列齐整,阵仗浩大,两方士气如隔云泥,便干脆下令开城投降。
詹沛稳住临澜后,不敢有一刻耽搁,趁声势正盛立即带兵再攻沨阳。沨阳守备虽有所准备,但毕竟已听闻临澜守备不战而降之事,对阵时不免胆寒,只略抵抗了一会儿做做样子,很快也溃不成军,拱手投降。
于此同时,正在往北集中兵力猛攻的周知行却一筹莫展,毕竟出辖地西北方向皆已由朝廷派驻重兵防守。周知行头几战皆告失利,军心受挫,暂时停止了进攻。
此时传来詹沛连克两镇的消息。兵士们虽搞不清楚为何往西南打,但依旧为詹沛部的胜利欢欣鼓舞,周知行更是满心期待,指望着早早打通三镇,直连弋州,到时粮饷辎重源源不断运来,才能跟朝廷耗下去。
不过,除了这些,周知行还听到了一些令他不满的议论,譬如有说詹沛后生可畏、更善统兵的,还有以讹传讹说詹沛以少胜多的,诸如此类的话,周知行一听就来气。“还以少胜多呢,狗屁!就知道人云亦云。”周知行私下里小声骂道,心想:西南三镇那点兵力,攻打下来本就如探囊取物,换谁去都一样,哪是他詹沛的本事何况这计策还是自己定下的。
不忿归不忿,周知行倒也不是量小之人,更不会不以大局为重,气过之后,对引兵在外的年轻将领该帮衬的还是继续帮衬——为确保詹沛能一举成功,周知行早已特派使者前去找杨昉请求出兵支援詹沛攻打霞明。他相信,事已至此,杨昉即便再生气,权衡后,一定会如他预想的一般,同意两家合力出兵。
霞明好歹是个不小的城池,较前两地更难攻克一些,詹沛本想一鼓作气将其拿下。周知行担心损兵折将,便传令暂且按兵不动,说已知会杨昉,很快便可得援,前后夹击,更有胜算些。詹沛见上司言辞间甚有把握,便不敢轻动,在沨阳休整部卒,焦急等待回应。
然而周知行万万没料到的是,自己的使者还未回来,杨昉的使者却先来了。周知行见来者脸色阴沉,预感不妙,连忙放下身段毕恭毕敬将使者请进帐。
果不其然,使者坐定,张口就代主人严斥周知行:“下官此来是为传我主杨节使亲言——杨节使说:我再三交代不能声张,现在倒好,你令人往我这边打,直接声张到朝廷那边去,当老夫这六十年是白活的,看不出你那点居心给了你粮,不言谢也就罢了,反倒觊觎我的兵好心帮扶你,你却趁机下套,老夫自认一辈子还没被这么戏耍过。你不仁,休怪我不义——之前的承诺,老夫尽数收回!以后也无需遣人来说和,屠刀无情,见之即斩!你的说客,已被我砍下头颅挂在城门,身子剁成肉酱……”
周知行听得心惊肉跳,瞠目结舌,再四请使者回去代为转致歉意,并承诺下不为例,只恳求杨昉不要收回原先的承诺。使者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周知行爱答不理的,话传完便打道回府了。
“他他他……宁肯……他也不……”送走使者后,回到帐中,周知行难受得话都说不囫囵。
“大帅,有句话您该听过的——吃人嘴短。我们既想吃他一口粮,就怨不得他占我们便宜,交易不就是如此吗他要不是可以用这点本钱换得大利,又何苦支援我们您非逼他多出百倍的本钱,那就是不想做这生意啊。”?方才在帐中全程旁听的王远闻此时也只能是一脸无奈。
“我就是看不得这种人!我们卖命,他只是给几个钱,占到的便宜比我们还多!他看得出我的居心,当我看不出他的他不想做吃亏生意,我础州就合该当冤大头吗!”?周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