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不少马匹已经跑出了林外,大道上三两散落,姑苏亦水先前的坐骑便混在其中,她回眸掠了眼依旧热火朝天的林中,一抹疏懒笑意,伸手去牵马缰。
恰是时,一柄穿风的剑,夜中一亮袭来。
姑苏亦水眸心一紧,松了手倒退数步,躲开这一击,反手握了腰间冰凉剑柄。
“何人赐教”
眼前一道影子掠过,长剑在手,招数简练却有力攻来,直扑面门。
姑苏亦水神色一凌,认真了几分,剑柄连挑数下,挡开锋利冰刃。
“是你。”
姑苏亦水将欲出鞘的剑一滞,眉心微紧,反而收手,倒退数步。
“你有兴致,但恕在下不多奉陪。”她飞身便退,连坐骑都舍弃了,湛血剑嗡鸣一声。
“急什么”
面前疾风一阵,人影如魅,转眼又缠到了眼前。
“这可是重兵围困,陛下让人如何不急”姑苏亦水略一沉眸,笑意不改,停下了脚步。
寒歌陌凝眸冷冽,缓缓抬了下颌,一身玄衣袖缠金线,夜中越发显得深沉肃杀。
“场面不大,怎么留得下夜王的脚步”唇抿如线,人立如松,仇人相对格外冷凝。
“国仇家恨,这些东西听上去确实有着足够的理由,但你敢杀我吗寒歌陌,你就算是亲自到此,也不过是想生擒本王为质而已,到底你在乎的是什么,你通晓,我也透彻。”
姑苏亦水倒也不见慌乱,进退间滴水不漏,从容抬眸与他对峙。
杀了她,他固然得了一时之快,报了国耻家仇,但对于漠国如今的局势却是巨大的不利,他是一国帝王,自然由不得他任意而为。
“你今日杀我乃是下策,固然打击了北地,一雪前耻,但于漠国如今的局面来说乃是雪上加霜,都说哀兵必勇,介时被承国与北地两面夹击,对于你而言,落不到半点好处。”
她堂然大放厥词,丝毫不畏激怒了他,谈吐之间运筹帷幄,片刻之间便捕捉到关键所在。
“看来你是有恃无恐,笃定了朕不会杀你,但你可知就算不杀你,朕也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寒歌陌冷眼斜扫,面上虽无波无澜,指下力度却重了几分,随意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令人恼怒,更令人恼怒的是被人看破了心思。
“你不会选下策,按照陛下原本的心意打算,想必也就是这样,生擒为质,一番折辱讨回些脸面。”姑苏亦水勾唇抬眸,掩下眸中明光谋算,“但是这也不是上策。”
“要知道本王这人向来气量狭小,睚眦必报,陛下莫说折辱于我,便是一句重话,在下也会牢牢记在心里,迟早奉还,你若杀我,得不偿失,你不杀我,后患无穷。”
姑苏亦水凑近了一步,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徐而一笑,“不如,你我互不侵犯,大路朝天,陛下让开身后这条路如何”
寒歌陌蔑然轻嗤一声,冷笑道:“你觉得朕会舍弃千载难逢的机会,放你离开”
“苏雾,任你舌灿莲花也是惘然,你我之间本就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朕难道还惧你的记恨不成!”
姑苏亦水丝毫不着恼,一声叹息,抿笑摇头,言道:“错了,是陛下与我不共戴天,苏雾对陛下,可从未不共戴天过,你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本王可不愿奉陪。”
“说到底当年先太子死的也不能全算在本王头上,战场之上你死我亡,刀剑无眼,陛下非要将账算到苏雾头上,虽在情理之中,但若仔细追究却未免有些牵强,这场大战牵连甚深,其中又有几人无辜这笔账苏雾不推,却也不认。”
“今日你我对峙,无非是一桩恩怨,一方利益,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是否该放下私心成见,你我重新谈一笔交易呢”姑苏亦水目光晦明,沉沉一叹,不疾不徐言道。
攻人攻心,擒贼擒王,阴谋权诡之事她虽不用,却不代表不会。
寒歌陌眸中一抹厉光明灭,用了极大功夫耐下心中毒火,竭力平静如水的一字字道:“你我有何可谈”
姑苏亦水略一沉眸,颔首笑道:“可谈的多着去了,只有不损害本王的利益,无事不可谈。”
“比如说,如何破解漠国如今的僵局,再比如说,如何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