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想过萧致和面临的困境,不然他也不会在人间弥留的最后时刻还挂念着府中的孤母幼妹,但他毕竟不是皇室中人,他对朝局的了解都极其匮乏,自然是想不到那一层。
直到此刻,江宁才知道自己接手了一个怎样的烂摊子,赫赫侯府,兴衰荣辱自此就指望着江宁一个人。江宁叹气道:“我没有读过什么书,才华和武艺都比不上小侯爷,皇城中的人物我也都不熟悉,照你说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侯府,我去了不就立马露馅了吗”
“从十三岁投身军营开始,小侯爷就很少在家,正是年少长见识的时候,每次回家来性情都会有点变化。近三年,西海国一直叫嚣不停,小侯爷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回青州了,青州中的人也不怎么了解小侯爷。江公子是个沉稳的人,性子倒也和小侯爷接近。只要学着小侯爷的处处谨慎谦虚,在与侯府交好的那几家,谏台言官和亲戚兄弟面前多注意就好了。”
“就是难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江宁皱着眉头,在屋中踱步,说,“哪些人与小侯爷交好,哪些人在暗地里为难过平阳侯府,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不难,我一直跟着小侯爷,除却朝堂上的事情和小侯爷有意瞒着的,我都知道。”湘银站起来,说,“朝堂上的事情,唐公子和薛公子知道一些。唐公子是陛下亲封的扶林将军,西海战线上的事他都清楚,小侯爷有事也和他商量着来。薛公子熟悉后宫中的事,小侯爷常常和他一起去探望太后呢。”
“太后”
“侯爷是靖祯帝和太后养大的孩子,因此靖祯帝和太后也将小侯爷当自己的孙子看待。如今靖祯帝宾天,太后膝下众多皇孙皇子当中最疼爱太子、淮安王世子和小侯爷。”
“淮安王世子是……”
湘银听江宁问起了淮安王世子,眉眼间舒展了半分,说“太后诞下的两位皇子,一位是如今的陛下,一位就是淮安王了。淮安王和侯爷关系很好,侯爷被关进宗人府后淮安王还求过情呢。算辈分,小侯爷是淮安王世子的堂弟,他们平日里常在一起玩耍读书,只是这些年世子跟着大将军在西境,两边来往少了。”
湘银说了许多,江宁大概知道了平阳侯府平日的来往人脉,见天色不早便劝她早点回去睡觉。
江宁将湘银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唐晓说萧致和在战场上被人偷袭身中两箭,箭头上淬了毒药,军医束手无策。
萧致和只说当年平阳侯麾下的军医沈辉的后代在净月城,点名要薛竞华与唐晓送他来了净月城。江宁不知萧致和口中所说那位圣手名医是否真有其人,他此时心中想的都是一件事:萧致和身重两箭,自己要扮演萧致和总不能完好无损的回青州去。
江宁从没受过箭伤刀伤,装不出那种样子来。他自负身体强健,又是个较真的人,问湘银:“你一个女孩子却能跟着小侯爷在皇城与战场两边跑,肯定也会些拳脚功夫,你可会射箭”
“我不会。”湘银听明白了江宁话中所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宁,眼中溢满了泪水。
萧致和没有说谎,唐晓和薛竞华在净月城找到了沈军医的后人沈云岚,沈云岚只说自己没有法子。
薛竞华打算瞒着皇城中的人,反正现在是年关,等过了年,萧致和的伤也好了大半,不会有人再起疑心。
湘银没有想到江宁为了把戏做全竟然有这样的决心,可她又没有办法劝,任一个没有脑子的人也能看出薛竞华的做法要冒多大的风险,只能低着头忍住眼泪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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