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柒的悲伤源心而出,为那个在青葱年华便失了活念,心存死志的少女感到不值。
人生朝露,竟是一天也不曾为自己活过.....
本就一生低洼,末了,竟死于马匪之手,轻尘栖弱草。
姜婆子听她话来,只觉喉咙发紧,哽咽道:“我苦命的姑娘,这些年难为你了,奶娘不拦你,你想哪般奶娘陪你。”
话落,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姜婆子年轻之时,女儿夭折,夫家以此为由一纸休书便打发了她,一生再无儿无女。
自然是视打小奶大的曲向薇为亲女儿,眼珠子一般的疼爱,夫人走后亲眼瞧着她在继母手下唯唯诺诺讨活,遭受百般刁难,住的是偏僻小院,吃得与奴仆相差无二,除她一个奶娘,连一个伺候的奴婢都没有。
倘若不是都城来信,姑娘有了利用价值,日后定是随便找个人家就将姑娘甩出门的。
姜婆子此刻真心实意觉着,姑娘受了这么些年罪,怎么活也不过份!
苏柒柒见她悲悲切切,眼泪开了闸,连忙转移话题:“奶娘,我饿了,你去帮我备些吃食来。”
“啊.....”姜婆子以为自己脑子不好使了,难不成将才在街上看见一扒拉空碗是幻觉
抹抹眼泪,不着痕迹地瞄瞄姑娘的肚子,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呓语念道:“瘪了....”
那么些东西倒一起得有一盆吧!半个时辰而已……
“奶娘,”某人催促地喊一声,想她两盆打底的食量,理所当然是饿的。
姜婆子不敢深想,纠结着一颗心,笃笃跑去吩咐小二准备吃食。
凝目瞅着一碗一碗饭菜往嘴里塞的人,心惊肉跳,几次欲开口,想了想,闭了嘴。
姑娘好不容易脱离开窒气的宅门,嫁妆丰厚,又不是吃不起,嫁妆吃没了,大不了甩着手进门,亏得是娘家人,关姑娘何事。
姜婆子听她一席肺腑之言,大悟,彻底想开了。
何况姑娘刚遭一场大难,性情大变,姜婆子生怕她想不开,自是事事依着她。
一桌饭菜入腹,苏柒柒抹抹嘴道:“奶娘,我琢磨把柳姑娘与方姑娘留在身边,她二人会武,人机灵,心地纯良,是再好不过的助力。”
姜婆子搁下手中的绣活,蹙眉道:“她二人的品性我是信的过的,不过她们习惯了走江湖,不喜束缚,怎会甘愿做人婢女,怕是难留。”
这般人才能留在姑娘身边自是求之不得的,就怕人家不愿意。
苏柒柒:“我问了,她们愿意,长期走江湖,居无定所的漂泊也会厌倦的。”
“当真”姜婆子喜问道。
“当真。”
“好好好,”姜婆子连声说好,有她二人在,姑娘的安危大大有了保障,大宅门内水深,稍稍疏于防范命休矣。
柳云二人算是过了明路,混入狼穴,没个心腹在侧多有不便。
若遇着不便自己出手的情况,两人就是战将,二人能文能武。
当然,此处的文并非字面上的意思,苏柒柒看重的文是指耍嘴皮子,豪门三妻四妾,一大家子主主仆仆几百口人,难免动嘴动手的。
方得弟自年前得了苏柒柒的承诺,一有空闲就往武场马场钻,几个月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路上几经苏柒柒点拨,喝过两回灵泉水,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徒手干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毛毛雨。
有了柳云的迷药,苏柒柒暗器的加持,对付三五个男人问题也不大。
一行人在蒲塘县逗留三天,柳云宣布病号康复,领着新添置的十名仆人直驱都城。
一行人俱是一副兴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