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弈停在一间房门口,侧身退了一步,让开前面的门,看着颜宛晴,不需要说什么,那意思很明显。
颜宛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目光锁定管弈的眼睛,迫切地在里面寻找什么。
而眼前的人神色沉稳,如刀削的脸庞平淡无惊,漆黑的眼瞳深处闪烁着淡淡的肯定。
颜宛晴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头僵硬地转向门,仿佛想透过门看穿里面的人,手指颤抖地搭上门把,睫毛在剧烈地颤动。
她在害怕,理智告诉她管弈不会骗她,可是万一呢如果里面的人不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又怎么办
管弈站在旁边,并不催促,静静地等着颜宛晴开门。
“咔嚓——”门把转动的声音。
颜宛晴猛地打开门,门顺势而开。
宽敞的病房里,窗明几净,落地无尘,空气里还飘浮着淡淡花香,无疑这是一个很好的疗养院。
病床上的人浑身插满了管子,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有旁边还在跳动的心电仪显示着这人微弱的生命体征。
颜宛晴的泪水夺眶而出,飞奔到床前,却不敢触碰。
“爸爸……”她轻声叫道,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颜宛晴感觉不到真实。这是在曾经无数个夜晚里,她担心的,记挂的人,是无数个噩梦里她都触碰不到的人,如今躺在她的面前,破碎不堪。
“爸爸。”
颜宛晴哑声,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哽咽,泪水不间断地从脸颊划过,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很快湿了一片。
管弈从身后走上来,没有说话,握起颜宛晴仍在颤抖的手,放在了颜立插满管子的手上。
“他还活着。”
一句话,颜宛晴再也抑制不住,避开管子紧紧地抓住颜立的手,终于放声大哭。
“爸爸!”
管弈收回了手,注视着手背上的一滴水渍,似乎还带着温热,那是颜宛晴的泪水。
他放下手,任由那滴泪水在他的手背上风干,消失。
好半天,颜宛晴都止不住哭泣,几次想停下来都以失败告终。
而管弈始终立在病床前,在她身边,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颜宛晴从来没有期待过管弈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事实上能够找到她爸爸,告诉她还活着,她就已经满心的感恩。他还能站在这里听她哭了半个小时,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她记得他说过,最讨厌女人的眼泪。
颜宛晴努力收住自己不断的哽咽,抬起袖子想要擦干自己的泪水,眼前却出现一块手帕,并不陌生。
她知道管弈有轻微的洁癖,随身一直带着一块帕子,就跟她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
颜宛晴抬头看着管弈,默默地接过手帕擦拭起来。
“冷静了”管弈永远才是最冷静的那一个。
颜宛晴点点头。
“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样了,植物人,活着。”管弈缓缓的叙述着,颜宛晴还在颤抖的心脏随着这个冷静的声音慢慢恢复平静。
“送来的时候情况不太好,随时都可能脑死亡,医生害怕外界因素影响,所以建议封闭治疗,直到今天状态稳定之后才让你过来。”
管弈说的波澜不惊,颜宛晴却能想象其中的惊险万分。她爸爸是车祸,她看过当时车祸的照片,连警察都告诉她希望不大,她一直坚持没见到爸爸,不肯相信事实,但心里早就有了猜测。
现在她能看到她爸爸活着躺在病床上就应该感谢上天,还有,管弈。
管弈……
颜宛晴神色复杂地看着管弈。
察觉到她的视线,管弈身体微动,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