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脸紧张地等待下文。
“家父一直惦记令嫂,他说过‘身边没有个尽孝的人终归不行’。这次动身前他交代‘延续香火一定要是个最亲最近的人。’”
陆方晓请来的客人本就是一帮趋炎附势的,方才见到王夫人同樊田那么亲热都怕了几分,如今摸清了陆荣廷的意思马上变了个人,七嘴八舌地抢着说话。
“说得是啊。”
“没错。”
“我看就是陆贤志了,还能找出比他更亲更近的人吗”
“是啊,他最合适不过了。”
“没错。”
…………
花厅里热闹起来,夏翠心里乱了,无法忍受的悲哀击垮了这个女人,只见一张张嘴在面前不停地张开又合上,好像一张张吃人的口争先恐后地要把自己呑下去,她胸口一阵剌痛把眼闭上了。蓝玉婷又是别一样心情,她乐开了花,忍不住望望陆方晓,此时她对自己的丈夫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他想到写封书信给陆荣廷打通关节,凭夏府同大帅千金的交情还真斗不过他们,只怕会前功尽弃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下好了,任你个老樊田奸猾只怕也束手无策,我倒要看看你认输的样子。
陆方晓心里兴奋极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打定主意:既然大局已定立嗣的事索性由这帮说客来定夺,恶人让他们去做,自己决不开口,不到万不得已同夏家还是不要翻脸为好。
说客们如此这般乱了一阵八叔公咳了两声摆摆手,花厅里慢慢安静下来,他开口说道:“族里公议立陆贤志为夏翠嗣子,这也符合老帅的意思,我看就这样定了。”
“就这样定了吧。”
“就是陆贤志了。”
“就听八叔公的。”
说客们有如一窝蜂争先恐后地表示赞同。
“这样不妥吧。”陆方晓突然开口了。
人们都楞住了,夏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变卦了当然不是。陆方晓心中有数,他深知族里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陆荣廷是惹不起的,这位千金说要立谁借他们个胆也不敢反驳;再说樊田这个老东西比鬼还精,我想什么他必然心知肚明,逼急了他说我谋夺家产,难保这位大小姐不翻脸,所以当务之急一是要摸清这个女人的牌,二是要稳住她,让她对我产生好感,我要把戏做足,让这个女人看看我陆某是个宅心仁厚从善如流的君子。这两招棋没走之前推让一下乃是上策。
陆方晓早有盘算憨厚地笑了笑,显得一脸真诚:“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没有问过老帅,不知他心目中有没有属意的人选。”
他是个聪明人,陆荣廷到杨屋村的次数屈指可数小辈里能认得谁呀,索性来个明知故问,答案无非是“没有”或“由你来定”之类,如果是前者于已无碍;如果是后者那就让夏家人无话可说了。陆方晓心里十分得意——这番表演真是太精彩了,他端起盖碗轻轻地呷了一口。
“原来是为这个,”王夫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倒是有一个……”
有如当头挨了一棒,陆方晓心一颤盖碗险些脱了手,他万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不由得暗暗叫苦:真是多此一举弄巧成拙了。八叔公这边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后悔不迭。
一帮势利小人!王夫人皱了下眉:“不过,临行前家父再三叮嘱,‘强扭的瓜不甜,这件事一定要两厢情愿才行’。族里长辈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夏府也接受,家父中意之人就不必提了。”
“我不接受!”夏苍忍不住脱口而出。
“哦”王夫人看了他一眼问道,“能听听理由吗”
“……”夏苍一下楞在那里不知怎么说好,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樊田。
这个举动没有逃过陆方晓的眼睛,他心中暗想:要来的终于来了,我倒要听听这个老东西怎么说。
“咳,”他演戏般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呀,樊伯你的意思呢”
“是啊,樊伯在夏府五十多年了,也不是外人,你老人家就说说吧。”王夫人恳切地说。
看来那个秘密不得不公开了。主意打定樊田手捻了下胡须开口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说说。一年前我家大小姐痛失骨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