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见夏苍越走越近,连忙劝说:“太太,咱们走吧。”
“不,我非要进去。”
“这是何苦呢”
“不,进去!”
太太弯下腰在孩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慈爱地说:“记住啦去吧。”
樊田在竹楼上看着,小男孩跑过去,客客气气地问道:“先生,我妈妈想吃些糕点,请问这上面有卖的吗”
夏苍抬起头,见那位太太撑起一把阳伞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一阵心慌,忙说:“有,有,我领你们去。”
三个人登上了竹楼,夏苍把母女径直领到邻座,喊道:“阿兴,过来伺候。”
小男孩在竹楼上东张西望,显得很高兴,他跑到窗前,看了一眼樊田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我想在这看一下外面的风景,就一眼,可以吗”他竖起一个小小的指头期待地望着他。
“当然可以。”
“谢谢爷爷。”小男孩马马虎虎地鞠了下躬,赶快跑到窗口。竹楼盖在半坡上,居高临下眺望别有一番风光。方才那条船本来早已转过山脚现在又见到了,只是离得太远那一叶白帆看起来好像一动不动,静静地缀在绿得发蓝的水面上。夹岸两旁青青的山峦起伏绵延、千姿百态雄奇清秀,像一镜屏风立在天边,男孩子看得呆住了。
“阿良,过来吧。”那位太太喊他。
“妈妈,我想,我想在爷爷这边坐。”小男孩舍不得窗外的风景,小声央求着。
“可以,可以。”夏苍觉得这个小男孩很招人喜欢,连声答应。
“这怎么可以。”夫人急切地说,话一出口她立刻觉得不妥,这种语气对自己孩子还无所谓,对外人可就失礼了,她连忙说,“对不起,我失礼了。刚才的话是对我这不懂事的孩子说的,语言唐突,请先生不要见怪。”
夫人几句话说得委婉得体,温柔和顺,直送入夏苍耳中,珠圆玉润、悦耳动听,
“听声音这个女人似曾相识,我见过她吗……好像没有”。樊田想着,沉稳地把话接过来说道:“夫人不用客气,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嘛,不嫌弃的话就共坐一桌,谈天说地也好解个疲乏。”
“老先生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樊田笑眯眯地看着男孩子,问道:“你叫阿良”
“我叫王良。”
“我们姓王,家原在本乡。”孩子的母亲连忙欠欠身自我介绍。
“是王夫人,失敬了。”夏苍说道:“我姓夏,单名一个苍字,也是本县人。”
“老朽樊田,在夏府打理些杂事。”
夏苍忙说:“夫人不知,我这个人命苦,双亲过世的时候我还不足百日,樊伯在我家五六十年了,在我眼里如同父亲一样,合府上下都尊称他樊伯。”
“哦,是这样,”王夫人听了一楞,夏大公子这么小就父母双亡,必定是连他们的音容笑貌都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不觉生出几分怜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阿兴过来了,他笑嘻嘻地向主仆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来问道:“太太是用茶还是用饭呢”
“吃饭。”小男孩抢先答话。
“不,到家不远了,我们回到家再吃好吗”王夫人安慰了一下孩子,抬头对阿兴说,“简单用些茶和糕点就行了。”
“太太喜欢什么茶呢我们有新制的明前、虎跑的龙井、君山的毛尖、武夷山大红袍,……”
王夫人瞄了一眼樊田手中的茶杯,说道:“就用这苍梧的六堡吧,要陈些的。”
“太太是个行家!”阿兴瞪大了眼睛正要说下去,见到夏苍一脸的不耐烦忙转身走了。
王良在一旁眼睛眨了眨忽然说道:“妈妈,你说带我到亲戚家做客的,怎么又是回家了呢”
小孩冷不防一句话让王夫人十分尴尬,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樊田心中一凛:这位夫人说谎了——她不是本乡人,看来她对我们心存戒备,萍水相逢又没有瓜葛她提防什么呢
樊田正在想着,王夫人叹了一口气抚摸着阿良的头,说道:“前清到如今世道一直不太平,从小他就跟着我流落他乡,虽说‘东西兄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