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城中的厮杀还在继续,夺取了多座城门的羌人兵马,如潮水一般涌入到城中,将陇西兵卒一点点地淹没。
身被多创的李骈最终在自家引燃大火,然后一步步退回了府邸的楼阁上。
“那女人最恶毒的诅咒就要实现了!”
看着阁楼内悬挂着的李氏历代祖先的画像,面目狰狞的李骈惨然笑道。
他想到了绝食而死的妻子大声发出的诅咒,他想到了韩遂、阎行、贾诩、马超等人,他想到了过往、如今的一幕幕。
就在这个凉地风云再起的契机面前,还有满怀壮志的他,却要带着陇西李家步入覆灭的深渊。
这让他内心怎能不恨!
历代的先祖李信、李广等人默默地看着他,以往帛画中的他们或披甲按剑、或弯弓饮羽,个个神情庄严收敛,看不出一点情绪的变化,但此刻他们都饱含深意地注视着李骈,欲言又止。
厮杀的声音愈发逼近,恶毒的火舌就要舔舐到楼阁内了。
李骈痛苦地用左手举起了断剑,喃喃笑道:
“家本秦人真将种,可惜了,可惜了这把好剑!”
说完之后,他背靠楼柱,瞪大了眼睛,决绝地用断剑划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血脉,直挺挺地看着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
“主公,李骈逃到高楼,纵火自焚了!”
成公英匆匆小跑到韩遂的面前,高声说道。
听到成公英的话后,策马入城的韩遂望着不远处太守府的冲天火光,苍白的嘴唇嚅动许久,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韩遂选择了下马。只是翻身离开马背的他落地一个踉跄,双腿乏力的他差一点就要栽倒,幸好身旁的成公英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他,才没有让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在人前狼狈出错。
“阿英。。”
成公英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力量在不断加重,他连忙应了一声,就听见韩遂那衰老的声音在重复说道:
“不要放过一个人,任何一个人。”
“。。。诺。”
成公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够低头应诺。
他知道,这一次韩遂拖着病躯走出羌中,就是为了燃烧复仇的火焰,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走出羌中,胜负成败而言,对他来说已不重要,他只知道,现下如果自己不复仇,就再没有韩家人来复仇了。
狄道陷落,李骈身死的事情,在第二天傍晚,就由快马送到了汉阳冀县的凉州刺史府中。
在府内曹舍守值的掾史庞淯接到军报,大惊失色,他匆匆忙忙地走向内院,准备向使君禀报这桩天大的事情。
迎头却在院门处碰上了主簿薛夏。
贾诩治理凉州,同样离不开凉州大族的拥护,姜、阎、任、赵等族中才俊或被将军府辟除,或出仕成为州郡的官吏。
只不过在一些事情上,贾刺史却有意制衡凉州的大族,比如辟除了薛夏这位不为汉阳大族所喜的士人担任主簿。
“子异,何事匆匆”
薛夏手捧着一沓公文,却还是笑着拦住了庞淯的脚步。
见到是薛夏亲自发问,庞淯知道贾诩对他颇为信重,不敢怠慢,也停下了匆忙的脚步,低声对薛夏耳语道。
“薛主簿,陇西出了大事,狄道陷落,李太守已经战死了!”
“哦,竟有此事。”薛夏得知后,也不由慨叹了一声,只不过他脸色倒是很快就平静如初,看着行色匆匆,想要告辞入内的庞淯,他笑了笑,又拦住了他。
“子异,使君日间处理诸多政务,已经乏了,刚刚上榻歇息会,还是等他一觉醒了,再行禀报吧!”
“薛主簿!”
庞淯双目圆瞪,但旋即又压低了声音。
“你可知陇西陷落,叛羌声势浩大,南安危矣,汉阳危矣!”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
看着脸色激动、欲言又止的庞淯,薛夏笑了笑,捋了捋胡须问道:
“你应当知道使君最擅长的是什么”
“这。。。”
庞淯喉结滚动,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知道这位使君名动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