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鄚县。
为了实行坚壁清野、围困易京公孙瓒的战略,河北大军在易京周围的鄚县、文安、葛城、范阳、涿县、方城六座城邑都驻扎有大量精锐兵马,死死将公孙瓒麾下的白马义从限制在这一小块范围之内,并且还在不断地缩小对易京的包围圈。
当然,这个包围圈对于公孙瓒麾下的骑兵而言,也不是全然的天衣无缝。
袁军不驻重兵设防的迺囯、故安所在方向,是可以通往飞狐陉的,若是公孙瓒的兵马入了飞狐陉,那不仅可以与流窜太行、零散分布的黑山军呼应,还可以攻略代县,打破袁军的包围圈,进而席卷整个幽州。
只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个突围的方向,是围困的袁军故意留给公孙瓒的。
一旦公孙瓒经受不住面前的这个裸的诱惑,想要率领军队撤离自己苦心经营的易京,转进飞狐陉,那么围三阙一的各路袁军就会蜂拥而上,攻占易京,并在野外围歼公孙瓒最后的这支军队。
看似有一线生机的飞狐陉,其实就是一条死路,看似出现缺口的包围圈,实际上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紧紧困住了公孙瓒的军队。
而在这个包围圈所属的城邑中,又以鄚县的位置最为紧要,它与易京南北对峙,死死盯着公孙瓒军队的一举一动。
作为组织包围圈的主将,麹义就率军驻扎在这里。
在外松内紧的包围圈里,鄚县大营俨然就是金戈铁马的存在。
只是近来随着袁尚、沮授、淳于琼、颜良、文丑等多支袁军的先后进驻,这每夜森明有序的刁斗之声隐隐之间变了味,河北大军的矛头所指,也从对外慢慢地转向了对内。
麹义的营地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焦躁的诡异气氛。
一处别帐里。
河北大将麹义、族弟麹演、长子麹英、侄子麴光等一干麹家老少重要人物,都悄悄地聚集在了这里。
因为帐内的空间过于狭窄,此刻又坐满了人,油灯的浑浊、呛鼻的烟气散布在帐中,难免时不时就引起一两声诸人轻咳的声音。
诸人能够察觉到了油灯的灯芯已经烧焦,但却没有人起身更换,就如同他们眼下每个人都焦心如焚,却迟迟不敢有动作一样。
他们的明公,河北的霸主袁绍,真的要对他们麹家动手了。
过去一年里,河北对外用兵的成效不大,公孙瓒依旧活蹦乱跳地钉在冀幽边界的易京上,而原本有望吞并的河内,也因为朝廷遣使斥责,不得不草草撤军,使得攻略三河的兵事功亏一篑。
但袁绍统合内部力量的进程,却如火如荼地推行着。
首先是幽州,幽州的大姓和乌桓一直都是袁绍内心的一块心病。
幽州作为一个北方大州,物产丰富、士马强盛,三郡的乌桓突骑更是天下闻名的精兵劲旅。
鲜于辅、鲜于银、齐周这些州中大姓、刘虞旧部及时在公孙瓒背后捅刀,阎柔更是召来乌桓、鲜卑的骑兵作战,协助袁军大败公孙瓒的军队,使得整个幽州都脱离了公孙瓒的控制,完全地倒向了河北,可谓为袁绍立了大功。
但这些在本土势力盘根错节、隐隐有意拥立刘和继任幽州牧的大姓豪强,也是袁绍全面掌控幽州的不利因素。
袁绍不想像公孙瓒那样肆意打压,和这些人彻底撕破脸皮,可也不代表袁绍会像刘虞一样,事事依仗他们。
袁绍先是召回了刘和,为他上表请功,给他加官进爵,荣宠有加,但若无意外,这辈子袁绍都不会让他再涉足幽州这块其父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土地。
然后袁绍又私造单于金印授予乌桓大人、挑选族中适龄女子联姻乌桓贵胄,通过一连串的手段笼络了三郡乌桓的人心,甚至能够直接遣使号召三郡乌桓为他作战。
好刀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比较稳妥,袁绍可不想再假手阎柔等人了。
紧接着,袁绍又扶植了焦触、张南等幽州豪强来制衡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人,慢慢分割、架空刘虞旧部在州中的权力。
最后,才是任命自己的儿子袁熙为幽州刺史,真正将幽州纳入到袁家的囊中。
负责对付公孙瓒的麹家虽然接触到了一部分幽州内情,但他们觉得事不关己,对目不暇接的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