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裴潜开了口。
“府君,潜以为此事不妥,河东新定,各县民生艰蔽,郡府府库空匮,郡中士民,原本就因为开屯田、兴水利所征用的民力过多,而略有怨言。如今若是再在皮氏修建战船、操练舟师,那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民力、钱粮,潜斗胆,还请府君三思!”
卫觊也跟着接过了裴潜的话头。
“府君,如今河东一郡驻守的兵马,每月耗费的粮秣就是数以万石计,郡中民屯、军屯皆是新行之政,所用民力颇多,而又未见成效,若是再行造战场、练舟师一事,只怕百姓不堪重负,还请府君三思啊!”
听到了郡府之中的五官掾、功曹率先开口劝谏,郡府之中的掾史相继也出言向阎行开口劝谏三思,而身为兵曹史的毌丘兴则汗流浃背,他到这个时候,显然也看明白了,自己虽然看出了府君的心意,但却也是捅了大篓子,只怕一旦阎行不愿承担此事的责任,那身为建言献策的自己,自然就首当其冲,免不得要成为了郡府众多掾史的众矢之的,到时候,人言可畏,自己也不得不要告罪自辞了。
就在毌丘兴担忧不已的时候,河东出身的魏铉也开口劝谏了。
“将军,铉也认为造战船、练舟师一事不妥,我军各部,皆是擅长歩骑野战之将,并无擅长操持舟楫、指挥舟师的水战将领,这耗费大量民力、钱粮造成的战船下水之后,也是徒有形表,无法发挥实战之效,还请将军三思!”
毌丘兴一听连军中将校都出言劝谏此事,他顿时在心中暗暗叫苦,冷汗也从额头慢慢渗透,流了下来,正想着当场向阎行请罪,揽下这摊子罪责之际,阎行却是对他笑了笑,主动开口说道:
“诸君的意思,我已经都明白了,我并非有意要滥用民力,大兴土木,只是这船坞、战船之事,乃是守卫河东一郡的要事,大河舟师也不一定就需要规模庞大,战船近百艘,此事可由书佐先记下来,容后再议!”
听到了阎行主动开口,毌丘兴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其他规劝的掾史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阎行虽然还没有打消修建战船、编练舟师的念头,可在众人的劝谏下,也不敢违逆众意,做出让群情汹涌的事情来,此事虽然让孙资记了下来,可到底没有一意孤行,将这种大兴土木的工程提上日程。
日后就算回到了郡府之后,有了严师、戏志才等人的规劝,相信也能够让阎行转变心意,停止修建战船、编练舟师的想法。
只是众人并不知道,这个念头在阎行心中萌生之后,就开始不断滋生开来,阎行从三辅带来的流民中,也有不少原本是控制在官府下的匠户,而其中就有会修建战船的匠户,虽说这些匠户也没有修建过真正的战船,最多也就是供应天子王侯等显贵巡游之用的游舫,但祖传的造船法式终究还是留存着,多耗费一些时间,还是能够将战船修建出来的。
而战船的规模和水军将领的选择,大河之上原本就没有舟师对手。所以数量也不用多,主要就是以艨艟快船为主,可以用来巡视大河的各处河津,并及时阻挡敌军的过河。
水军将领,用不着立马上阵杀敌,最多就是缉拿河盗、追捕作奸犯科的舟楫,这也可以慢慢培养,而用来指挥水战的那一套金鼓旗号,随着操练日久,也不是不可以摸索出来的。
自己的计划,远没有像裴潜、卫觊、魏铉等人担忧的那样,会耗费大量的民脂民膏,去大修战船,艨艟蔽河,操练水师,隔绝往来。
但是具体的实行计划,还是需要后面再与严师、戏志才等人细细商定,故而阎行当即也是一笑了之,只是让孙资记下了这件事情,也好回到郡府之后,再把它完善计划,提上日程。
看着战战兢兢的毌丘兴,阎行爽朗一笑,这个人目光敏锐,颇有用兵的头脑,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倒是累他刚刚为自己担着这一份担忧了。
阎行笑着轻拍他的肩膀,随后呵然一笑,转换话题问道:
“王公的车驾可就是从皮氏渡河离去的”
“禀府君,王公的车驾确实就是从皮氏渡河离去的。”
两人对话中的“王公”,指的是前河东太守王邑了。王邑据守安邑不得,城池被西凉军攻陷,河东一地也完全被阎行所夺。卫固、范先等人先后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