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七月初
荡寇校尉阎行奉命出征,统帅所部三千兵马,驰援河东,一路向西,穿过崤函古道,抵达陕县。
三千兵马在茅津渡过大河后,经大阳境内颠軨坂的栈道,进入到了河东,阎行带兵径直前往安邑,觐见镇守河东的中郎将牛辅。
牛辅接见阎行的时候,阎行看得出来,牛辅的脸色有些失望和难看。
这也难怪,去岁董军才刚刚将白波军驱逐出河东郡,自身也折损了不少兵马,牛辅更是多次身陷险境,原本以为河东一地终于可以迎来一段时间的安宁了。
可没料到,随着关东讨董的州郡起兵后,白波军很快也就卷土重来,转身一变,成了讨伐董贼的义军,而且兵锋更胜往时,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把河东的北面的城邑一一攻陷,随后还拿下了蒲子、北屈两地,隐隐有连通上郡、西河两郡的羌胡,进一步横扫河东、入侵三辅的趋势。
牛辅抵挡不住白波军的攻势,只能够向雒阳的董卓告急求救,董卓也是久经戎阵的老将,深知河东一地的重要性,虽然眼下再次进攻关东州郡在际,他还是很快就派遣了阎行带兵前来驰援河东。
兵马虽然派来了,但牛辅心里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舒坦了。
在他看来,阎行的这三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用在河东战场上,却着实有些鸡肋。
牛辅自去岁战后,董卓陆陆续续给他麾下的西凉兵调拨和补充了五千兵马,可以说是勉强恢复了牛辅所部战前的元气。
而且牛辅还大规模招募河东的丁壮,并派遣甘陵、董承等军吏训练人马,形成了一支有万余人马的河东郡兵。
再加上从各县抽调的县卒和一些豪强的家兵,牛辅手头上,林林总总能够掌握近三万兵马,可这支驻扎河东兵马,在防守河东北面城邑、抵御白波军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战力却是不近人意,不仅接连折损了四、五千人马,还丢了北面的众多的城邑。
若非进攻一方的白波军同样也是损伤颇多,只怕那些去而复返的白波军,早就攻到河东郡的郡治,安邑这边来了。
现在,阎行带着这三千兵马,就想要驰援河东,扭转当前敌强我弱的局面,牛辅对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可是他也知道眼下雒阳那边的形势,董卓正打算彻底解决南阳袁术、河内袁绍这两个既难缠又棘手的对手,西凉兵大量的人马都是往对峙的前线开去,董卓还能够抽调派出兵马来增援本来兵马就不少的河东郡,已经是出于对牛辅告急羽檄格外重视的结果了。
知道这些的牛辅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和阎行寒暄,直接大手一挥,以前方军情如火的理由,就将阎行这三千兵马派往敌我对峙的前方绛县去了。
阎行原本还打算多在安邑呆上一些时日,即是为了和甘陵联络,也是为了察看河东南境各处城邑的情况,可没想到牛辅的军令下得如此草率和匆忙,他接到军令之后,也就只能够派人给甘陵送去书信和礼物,然后在安邑补充了一些粮草辎重,在次日就继续率军北上,前往绛县。
行军途中,阎行所看到的,都是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逃难民众,去岁董军驱逐了白波军后,河东北境的城邑陆陆续续有一些逃难的民众重返旧地,想要重拾桑梓之地的农具,可没想到今年开春不久,卷土重来的白波军就再一次入侵了河东。
黔首民众中,不少强壮的要么投了贼寇,要么依附了依据坞堡据守的豪强,剩下的不愿从贼也不愿为仆隶的,就只能够拖家带口,往河东郡南边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邑逃难。
只是这些难民一路上屡屡遭拒,很少城邑愿意接纳和救济他们,因此虽然他们有的来自永安、有的来自襄陵、有的来自平阳,但最终,却只能够相依为命,继续往南边逃难。
他们期望能够在河东的郡治安邑得到救济。
但经过安邑的阎行知道,收拢难民的河东安邑现如今也已经是人满为患,这些逃难的民众去安邑,也很难得到真正有效的救济。
可是,他们不去安邑又能够去哪里呢更南边的雒阳已经变成了赤地一片,西面隔着大河的关中也是粮价飞涨,东面的河内郡情况稍微好些,可却是袁绍、王匡和西凉兵对峙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