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阎行顿了一顿,眼睛和甘陵对视说道:
“人生世间,皆怀趋福避祸之心,他人此刻若有退缩之心,亦可自行离去,我绝不强留!”
甘陵对上阎行的眼睛,只觉眼前的大兄、少君经历过陈仓战事之后身上似乎有了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微妙变化,他此时双眸之中既显清澈又现深邃,着实让人抓摸不透。甘陵原为允吾城中的轻侠少年,与出身豪强的阎行相结交,阎行结之以兄弟之情,待之以宾客之礼,而甘陵也随阎行出生入死,两人可谓是生死之交。
那么现在,自己是否要离开这个险地
甘陵没有立刻出声,他又看了阎行一会之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郑重说道:
“合则两全,分则势弱。陵与大兄早已是患难与共,前路纵有万千险阻,兄持长矛,陵执弓矢,誓要同心合力踏平之!”
阎行听完甘陵的话,脸上动容,抿嘴不语,只是伸手紧紧握住了甘陵的手。
古人握手之礼,只有对亲近之人才会做出,代表着赤诚相待,若是没有握手,往往还会引起他人的不满和猜忌。比如马援作为隗嚣的使者出使成国时,公孙述摆着皇帝的架子没有和故人握手言欢;刘秀在会见大将军彭宠时,没有和这位割据渔阳、手握大权的臣子握手并坐,都不同程度引起了马援、彭宠两人的不满和愤懑。
男儿一诺千金,何须再瞻前顾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翌日,天色已亮。
阎行亲自带人将那些还沉浸在温柔乡的手下拽出房屋,雷厉风行的行事态度与昨夜模棱两可的放纵实在是天差地别。吓得其他手下连忙收拾衣甲,连滚带爬跳下床榻,整顿装备整齐后,纷纷鱼贯而出,来到坞堡的内院空地上听候指令。
阎行站立在队伍正前方,看到人数齐了,他才开始挪动脚步,绕着队列训话。
昨夜一战,除了攻打坞堡大门时折损了十来个人之外,正面结阵而战,用榉木克制敌人刀剑,以悍战之卒对匆忙之敌,驱兵接仗有如摧毁拉朽之势,几乎就是一战而定的事,倒是没有伤亡多少人手,所以当下还有五十三个可战之卒。
仗是打胜了,可是在场的人情绪却不高涨,甚至乎还带有一点怨气。阎行走在队列的外围,他能够感受到战士们的不满。毕竟,不论是谁,被人从玉体横陈的暖被中拉出来,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阎行却不打算再骄纵这些士卒,御下之道,一张一弛,身为一名带兵的首领,一味去迎合底层的士卒而不去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就是在变相地坑杀他们。
“我等自入三辅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二三子至此又杀人父兄,略人子女,实为无算。我等人不满百,四下皆敌,堡内之众,并是仇雠。今日之事,逸乐必亡。吾等不可争力于此,须早日转移,诸君无假留恋,自贻屠脍。”
阎行边走边说,他没有刻意地去激励士卒,而是像寻常谈话一样晓之以理。他告诉士卒己方当下是流亡的残军,人不满百,昨夜攻陷了坞堡,杀害了人家的父兄,糟蹋了人家的妻女,可以说和坞堡中幸存的人都结下了仇恨,四面皆敌,如果还一味地好逸放纵,不早点离开险地的话,那么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死了。
一番话,没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