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继续道:“本宫素闻,你父亲遭人构陷,战死沙场却无人过问,徒留下‘通敌叛国’一纸莫须有的荒唐罪名来;你母亲含冤入狱,病死牢中,可怜你小小年纪担负这些,可巧本宫膝下无子,瞅你心中甚是欢喜,你可愿过继到我的名下”
触及往事,容玦敛了笑意,且不问朱氏从何处打听来的旧事,只冷声道:“娘娘有话直说便是,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看样儿连城侯是不喜兜圈子的人,那我们便单枪直入,”她道,“现在朝中裴氏一手遮天,你也知道的,我与那裴晏积怨已深,如若他当真承袭了王上之位,本宫定讨不来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我便想尽办法阻止那一天的到来。这段时间里,本宫暗中观察你许久,知裴渊是当年构陷池昼将军的幕后主使,知你恨不得将他除之后快,我想,我们志同道合,或许可以结盟。”
“志同道合”他倏然失笑,“我想娘娘对这词似乎有什么误解。”
“你难道不想为你父亲正名”她反问,“我常伴君侧,知裴渊对你很是忌惮,他知道你私下联络前臣旧部,调查你父亲的往事,也知道你这些年的暗中布署,姜还是老的辣,他在朝堂江湖混迹多年,不可能对你的小动作一无所知,你下的棋已被他赌死,走不通的。但与本宫合作就不同了,我在朝中把持的人脉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得多,你大可放心,我能混到今日这般地步,若说未曾使过什么手段,不光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也不信。裴渊他认为我出身草莽,一无强大外戚支持,二无皇亲国戚勉励,从而对我全无戒心,可他却忽略了一点,作为一个美人,我能使的招数可比他多得多。考虑的如何,我的连城侯我把赌注压在你身上,所图的不过是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而已,只要你点头,我必助你。”
伏音一惊,手肘不小心撞到石壁,发出不和谐的声响,引得朱氏一喝:“谁”
四下皆静,她心头狂跳,屏住呼吸,脑中盘算着应对之策,只听容玦淡淡道:“许是风吹果落,某根枝丫掉落石壁发出的声响,王后娘娘不想知道子夜予你的答复吗”
朱氏看向他。
“我不想做什么帝王。”他静静道。
朱氏冷笑:“你的路早已被他封死,能走的只剩下逼宫造反这一条,你现在倒告诉我你不想称王称帝,谁信!”
“这幻璃本就不属于裴氏,亦不属于我,”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语气没有起伏,却让伏音闻之心颤,“它属于幻璃的百姓,需要一个真正亲民为民的帝王执掌,而我显然不是。”
改朝换代,朝局动荡,姓氏一变再变,只会使民心不安。国不泰,民不安,谁人可配称帝伏音认同他的观点,可亲民为民的帝王,他父王努力了半生尚不能做到,谁又能够真正成为呢
“幼稚!”朱氏嗤笑,“历代帝王承袭帝位,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
“所以,”他话锋一转,“我同意。”
朱氏跟伏音俱是一愣。什么“所以”,逻辑不通啊。
“我成为不了那种伟大的人,只配为一介俗人,”他笑,“可我却偏想为了我的那点私心,与他裴晏争上一争。诚如你所言,我的路都被裴渊封死了,若想为父报仇、替父正名,唯有扳倒裴氏,而扳倒裴氏的最好方法,就是夺回他好不容易到手的幻璃江山。”
“不怕朝局动荡,民不聊生”朱氏笑问。
容玦只道:“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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