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时,恰有清点猎物的都尉上前禀告。
“禀告王上,各个王爷、侯爷所狩猎物的数量属下等人已清点完毕。”待裴渊颔首,那人继续道,“本次狩得猎物最多的是连城侯,共狩得豺狼五匹,白貂六头,麋鹿五头,大雁十一只……次之者为永安侯,共狩得财狼三匹,猛虎一头……”
话音未落,底下早就议论纷纷。
“本王在林中怎都未曾见过他大部分时间只看到太子在那儿射啊射的。”
“他哪来的好运,竟能猎得这么多”
“本侯看呐,他是为了能娶到那东芜公主下了功夫,啧啧,你瞧瞧他回来后的狼狈模样。”
……
杂乱的话语钻入耳际,容玦只觉得不可思议,因未想和东芜那方有瓜葛,他便射了区区几只大雁敷衍了事,没曾想清点时竟凭空多出这么多来。
应是箭矢上刻字不清,将猎物归到他那处了吧。
可直至都尉宣读完,也没见谁有异议。容玦只觉诧异,想上前说明,可左脚刚迈一步,却听裴渊抢先高声宣布:
“依先前所言,本王宣布,连城侯乃东芜公主命定驸马。一周后,幻璃将以国礼聘之。”他将目光森然扫向众人,“此乃国婚,不可违之,阻挠者斩!”
容玦刚想澄清,却不料裴渊以迅雷之事将这一婚事用不容商榷的语气钦定下来,料阿蒙沙恋极拓木哲,想必也不会同意,于是他下意识朝她的方向看去,却见她霍然站起,亦将看裴渊的目光收回,落在自己身上,眸中尽是震惊。
“公主可满意”裴渊噙着一抹笑问。
阿蒙沙坐回原处,勾唇浅笑:“自然。”
容玦闻之一怔,再度看向她,看见她的脸映着火光烧出点点红晕,却面无表情,让人辨不清喜怒。
篝火晚宴,石榴美酒,美人坐怀,无甚可述。
盛宴过后,裴渊刚遣散了臣子回到营帐,微醉中便听帐前侍卫道:“王上已就寝,侯爷如若有事,但请明早前来。”他在帐中轻咳一声,道:“何人在账外”
“回禀王上,是连城侯。”侍卫答。
“让他进来。”“是。”
帐前的人影近了,裴渊抬眼,见那青年玄衣未褪,高束的发髻粘了几根杂草,恭敬地向自己行礼。他只问:“阿玦何故至此可是对婚事有异议”
青年直言:“正是。臣斗胆,请王上收回成命。不满王上,今日晚间所查猎物多数不是臣所猎,想是箭矢上字迹模糊,混入了很多他人猎的……”
“那又如何”裴渊打断,“就算都不是你的,又如何”他哼笑,“本王只看到了结果,结果是你的,那便都是你的,不论是猎物还是东芜公主。”
听他微醉的语调,容玦不经意间皱了眉:“不是臣的东西,臣不要。”
“幼稚,”裴渊冷声,“太子他偷换了你的箭矢,你不过拿了他的几件猎物,有何不可”
容玦一怔,方才宣读结果时唯裴晏不在,他便知那些大都为裴晏所猎,可裴渊知情,却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恐怕裴渊不止是知情。
他默了默,才道:“王上何故帮臣”他抬眸直视裴渊。
猝不及防对上容玦的眼,他眼中半无感激,粘带仇恨之类的复杂物什,观之,裴渊仅是笑,笑意冰冷,全无情感:“你说呢”
容玦不语,清冷的眸子丝毫不闪躲。
“因为你是本王最好的棋子啊,”裴渊继续笑,“裴晏还小,做事莽撞没有毅力,虽为太子,但还难堪大任,因他尚不知‘威胁’为何物,在本王看来,你可成为他的‘威胁’,只有本王帮你夺其妻取其物,让他体会到‘失去’跟‘威胁’,吾儿才能真正成长。”
几刻钟前,当他于众人面前提及的伤势,容玦还一度抱有幻想,认为他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对他还是尚存些许愧疚的,不然以那人的性格不会一再纵容他的行径,然而他错了,当真相一一排开,摆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于那人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或者说,那人根本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王上把臣留到现在,不动不杀反倒赠臣家宅、赐臣侯位,将太子箭矢偷换,助臣勇得第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