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音在起身后有些眩晕,揉了揉额,容玦看在眼里未置一词。
可刚出殿门,他便侧身对上她额间触目惊心的淤青,便道:“麻烦你下次演戏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叫安伯备好红花油,”顿了顿,又补道,“顺便事先算清你欠我容府的债。”
哪知这姑娘马上从腰包掏出一锭银两塞进容玦手里,爽快道:“买你瓶红花油够不够”
“……”他皱眉。
合着她没从刚才的表演中走出来沿蠢萌路线放开齐步走
“不够”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又掏出一锭塞向他手中,“那就两锭。”
“……”他的眉头拧成“川”字。
“还不够”她顶着额间的那抹红印晃得让他有些恍惚,随后她扁扁嘴,较真嘟哝道,“真的不能再多了,堂堂一个侯爷小气吧啦的……”
“……咳,那啥,你就当我之前什么话都没说过。”
红花油的买卖就此终结,商议的结果就是容玦分毫没收,还免费给伏音送货上门,而后者更是回府就受到将“重女轻男”概念贯彻到底的安伯的优待,作为个侯府丫鬟,竟因额角的那抹红印,携好友怀素,过上了比主子还幸福的无活、无忧、无虑的“三无”生活。
可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她的舒服日子没过上几天,侯爷那厮就突然造访,盯着她半青半紫的额头看了许久,看得让她都有些莫名,方正色开口:“你等的时机,来了。”
她顿时了然。
她等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到来。
昨夜南暝澈通过手镯给她传信,想必也被容玦这个狡猾的狐狸崽子听的一清二楚。
南暝澈说,东芜公主要来幻璃游历,这就是她以假乱真、攻其不备的最好时机。
容玦告知于她是何目的她不管,只要他不泄密,她依然可以把他当成个侯爷伺候着。当然,前提是在他对于她的计划难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但若他逾越了界线,她也只好罔顾情面,遇敌杀敌,遇他杀他。
但很幸运,据她了解,他和裴渊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为他甘之若饴的地步。
如此甚好!
至少这次,他不会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以为,至少这次,他还会一如既往地向着她。
说来也怪,伏音在容府待得越久越发现,裴渊待容玦实则不薄,授其侯位,赏其豪宅,尽可能地给他机会让他施展自己的才能,待他的厚薄程度都可等同于对待忽视掉“太子”头衔的裴晏。
她相信容玦也存有跟她一样的疑问:这两年来,裴渊要想整垮他,早就可以下手,为何要一拖再拖等到现在任他东西
她想不明白,也不相信类似于“裴渊当容玦是开国功臣,想要多加栽培”的幼稚官话,她认为,人都是有脑子的动物,更何况是裴渊这类奸佞,他一定不愿在身边养一匹难以驯服的狮驼,按道理说,“狡兔死,走狗烹”的戏码早该在这多事之秋上演,容玦自该是首当其冲的一个,然而,这容子夜非但活得透好、过得滋润,还承蒙皇恩有望朝着“姬妾成群”的大好生活发展,帝王之术,果真令人琢磨不透!
这不,裴渊派他出城迎接东芜公主的凤驾,可不是眼巴巴地给老大不小的他制造机会吗
容玦听到那人口谕,还不可思议地问内侍“叫我去”,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可谓甚是呆萌,连那传口谕的内侍都掩嘴发笑,言语中难饰挪揄之意:“哟侯爷,不叫您去叫谁去”伏音恰好在旁嗑瓜子,这话一出,口中的瓜子被她连壳带仁一道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