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音记得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太后的表情,那充满愤恨与惊诧的模样至今都在她眼前挥散不去。
如今幻璃已灭,太后必然会借此赶她下位。
这样也好,不必身居高位,树大招风,可是、可是,她连赤凌的消息都没打听到呢……
她神色恹恹,看着铜镜中的女人勉强地扯了一抹笑,却是极为苦涩。
“娘娘哪里不舒服吗沫儿——”怀素变得手忙脚乱,刚开口想让沫儿宣来太医,手却被伏音按住,“娘娘——”她的声音带了哭腔,透尽焦急,“要不、要不我跟王上说说,这次的宴会咱别去了……”
“傻姑娘,我没不舒服,只是困了,显得没精神。”伏音含笑,泪眼盈眶.事已至此,这世上也不乏真心对她好的人,譬如眼前这个与她相识不过几天的怀素。
“真的”
“真的。”
“奴婢这就给您编一个最美最美的发髻,保证您容光焕发、精神百倍!”
看着怀素认真的模样,伏音笑了。
东芜,位处南暝之东,资源稀缺,土地贫瘠,多为荒漠,南暝本为其封地,如今经岁月变迁、王室世袭,南暝凭其本土资源,及其对外的烧杀抢掠,一跃成为幻界之最,现已有了将东芜取而代之的条件。
世人尽知,“南暝是东芜的附属国”不过是句空话,虽南暝历代王室迟迟没有称帝,但不安于现状的政客,甚至于东芜国君,早就把南暝奉为一国而不是一城,而东芜君主对现任南暝王的忌惮与日俱增。
实际上,没有人真正了解这个年轻执政者的所思所想,甚至于,连他的真面目都窥探不到。南暝上下,居于高位的权臣都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他们的陛下总会戴着一副银白面具,不喜言语,一旦开口语言必定尖刻奇崛。并非没人质疑过他的能力,只是那些人早就以各种形式无端死去。所以,市井早有传言:“王手段之狠辣,非常人能及。”
现下,这位年轻执政官端坐王座,眸光一扫,且观座下数人已至,唯独右手边的位置为空,可他不以为意,继续与前来的东芜使臣寒暄。
前来的使臣束着发辫,流着山羊胡,用并不标准的南暝语,与座上人对话;其后,有位蒙面女子身穿绛紫纱裙,身姿曼妙,低头不语。澈轻敲扶手,目光如炬,盯着后者。女子身子微颤,头埋更深,恰似惶恐。
适逢有人走近,澈收回目光,付诸于来者,含笑一句:“王妃今日盛装,可让本王好等。”这句话放于平日尚可,可将其投注于大厅广众之下,尤其是这般场合,未免显得不够庄重,引人侧目。
伏音看向他,见他虽笑,眼中却没有半丝笑意,知其本心,想太后未至,随后便温婉甜笑道:“臣妾知罪,不如陛下等到晚上再惩罚臣妾吧!”声音虽小,但因殿中空寂,众人都听得清晰,不免以为这是君妃之间的调笑,于是个个低下头来,耳根微红。
当事人好似未察其意,见南暝澈嘴唇轻抿、眼中微震,她故作讶然:“怎么了,陛下”恰逢此时,一双凛冽的目光如火炬般盯着她,她骤然惊觉,再回首,却发现座下人皆面色如常,毫无异样。
是不是她和南暝澈琴瑟和鸣的表象激怒了某人还是……别的什么
伏音遐想之余,南暝澈已再度开始了与东芜使者的周旋,谈及边疆,谈及朝贡,亦谈及联姻……
最后,山羊胡退至一侧,将偌大舞台留给蒙面女子,那女子虽在笑,眼中却已盈满了泪,随着乐声启奏,她开始起舞,伴着鼓点,轻甩纱袖,足尖点地,铃声款响……
有那么一瞬,伏音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