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俩,你一个我一个。照旧,用的是你的铜板。”她说,“放心,下次我请你吃。”
蓦地,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挠得心间发痒,且酥酥麻麻。
疯了,真疯了。
他闭上眼,妄图逃避这一切,只听到卖云吞的大娘咯咯的笑声。
“嗯。”最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表面上是那般平淡无波。
吃云吞时,对于伏音停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视若无睹,只俯首喝汤。
半响后,他猜想这厮终于坐不住要走了。
哪知伏音却一脸关切:“子夜,你莫不是烧了”说罢便上来探他额上的温度。
容玦被她问得一懵,念及缘由,猛咳不止,脸更像是被打上一层蜡,忙避过她上前的手,急道:“没有。”
“那怎么红得跟个熟柿子似的。”
“天干物燥,热的。”
“噢。”伏音应声,仍巴巴看着他。
他咽下口中的云吞,不由道:“你再不吃就凉了。”
伏音感到莫名:“我早就吃完了,明明是你逮着一个云吞吃了好久,”又兀自嘟哝,“你平时吃的不慢啊,今天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我在对面观望老半天,都快急死了,你还在那慢悠悠地啃皮,真不知道你们这些陷入情网的人怎么都……哎!慢点慢点,吃这个都能呛着!”她忙上前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女孩子家能不能别把什么情啊爱啊的挂嘴边随便夸一个男子英俊不觉得失礼吗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
等容玦一股脑说完,伏音低头看了眼碗里的云吞汤愣了好久,拿筷子便搅和边小声嘀咕:“那可是,你有胆子喜欢依荷没胆子承认,别人还说不得了夸你英俊不比夸你俊美强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前我吃得慢你不也一直盯着我看,我不都没说什么,你倒介意这介意那,难不成我瞅着你你还能掉下一块肉来”
容玦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终告别云吞摊,错位走在街上。
恰逢一支军队路过,伏音看得入神,正根据他们的配饰推测是那国的军队,却见眼前一暗,原是容玦将一面具卡在自己脸上。
“以后出来戴上它。”他语气尚可,没了适才诘问时倨傲的语气。
她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
她的画像如今还在城门口挂着,若是以后照她刚才那般招摇过市,万一哪天被南暝士兵或者过路人认出,她的伪装生涯便该告一段落了。可是,难道顶着一枚面具出门就不招摇了吗刚想问出口,那人却已走远。
这蠢家伙。
叹一口气,她总觉得今日的子夜有什么心事似的,怪怪的,会不会真是因为……依荷
护卫大了不由主。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想当初的子夜,性子上傲得没话说,她花了四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给磨平了,如今却要周而复始
伏音第一次见到子夜,是在九年前的初春。
当时,她刚从学堂回来,一眼便望见他。
他身穿尽染暮色的长衣,随意地摆弄着榕树枝叶,明眸秀眉,颜如舜华,凝眉处却透着凌人的傲气。兴许就从那时起,她发现了他与旁人的不同,怀疑起他的身份。只是那时,伏音只觉得有趣且荒唐。
有趣的是,这个人与众不同;荒唐的也是,这个人与众不同。
她抱着如此心态,在旁观望了许久,见他毫无察觉的迹象,索性遣退了众人,肆无忌惮地走到他面前,却听他轻声道:“你还要看多久”
顷刻间,狂风乱作,落叶飞舞,银剑出鞘。
叶,折透着阳光,落在土地上,亦落在他的剑上;剑,握在他的手中,亦逼于她的脖颈上。
她那时只觉光与影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