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忠见刘策窘迫,自是能猜到刘策心思。
如同于河间捉到一只蚌,本以为蚌肉鲜美,剥开后发现蚌内竟还有一颗河珠。
此时,戏忠心情正好,自报姓名本就有调笑之意,眼下看起来颇为有趣,便有心让刘策再多忐忑一会儿。
“夏侯渊是曹公同族,曹公于陈留起兵,夏侯渊为别部司马,自此跟随曹公征战,立过许多功绩,我与夏侯渊,本为同属,平日时有相见,还曾一同饮酒。”
刘策听戏忠道出与夏侯渊关系,听似所交匪浅,顿时心中有愕然。
如今时候,能一同饮酒之人,便是不至称兄道弟,也是熟稔之人。
既是同为曹操部下,又一起喝过酒,而戏忠也坦然承认,夏侯渊的确是要杀他。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如同说书人最为津津乐道的私密剧情。
有心想问,看到戏忠严谨神色,刘策生生把这个念头吞了下去。
“戏先生,你与夏侯渊同来容城,可是为了暗助公孙瓒”
戏忠摇了摇头,道:“我来容城,是为路过,听到刘和一事,未曾见过传闻中吕布,有心领略一番,是以逗留了几日。于偶然间遇到夏侯渊来城中买些用物,认出了夏侯渊,才出面相认。
因是故识,夏侯渊告知我,他来容城,是为滋扰袁绍粮道,好使颜良麴义不能北进,予公孙瓒一丝喘息之机。”
戏忠再望了刘策一眼,似有别样意味,继而又道:“刘策,你所思不错,冀州为北地粮仓,袁本初素有声名,多有贤能来投,不足两年光景,冀州境域已是归心,若是再让他得了幽州,培养出一支骑兵,河北之地,再无人可与袁绍争锋。”
“戏先生,冀州多粮,怕是三五年前传言,颜良麹义兵进幽州,朱灵扼守清河,文丑在青州与田楷有隙,若不是黑山黄巾贼被吕布高览击退,怕是要起三线兵事,
我在冀州奔走为前军运粮,见过郡县储备,如此之下,怕是支撑不过两年。”
戏忠略有沉吟,似有恍然,笑道:“原来如此,青州田楷本事泛泛,黑山张燕亦是附庸几十万妇孺老弱,若是无人暗中支撑,定不会坚持许久时日,看来,不想让袁绍势力有增者,不止一人。”
刘策听戏忠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袁绍困境,略一思索,知戏忠所言怕是属实。
“因此,曹孟德才让夏侯渊私助公孙瓒”
戏忠侧过身去,缓缓踱步而行,似在斟酌思量,片刻后,停下脚步,与刘策正对而立。
“去年,青州郡县因黄巾贼人骚扰,来东郡求援,曹公使夏侯渊去青州援守,自那以后,我便没有再见到夏侯渊,夏侯渊统领精骑,我可肯定,不是曹公所有,我与曹公心知,以曹公心性,夏侯渊出现在容城,绝不是受了曹公令。”
戏忠说的决然,刘策知于此事上,戏忠全无必要欺瞒,皱起眉头,想了片刻,犹是做摇头状,直问道:“戏先生,暂不论夏侯渊为何出现在此处,我实没有想明白,你们同为曹操部下,夏侯渊为何要杀你”
戏忠面色转冷,目光望向南侧城门,其间也多了丝丝厌恶,轻哼一声,才开口。
“我曾与你说过,夏侯渊此人以勇为本,难以智计,只知勇进且性喜行险,不知为将者当有怯弱时,营门前,我与夏侯渊示意离曹公而去,夏侯渊心性果决,袁绍以刘和名义北击公孙瓒,想来夏侯渊不想我为刘和幕僚,才伪装离去,索性在容城将我杀死,免了后患。”
原来如此。
以戏忠本领,又是曹操幕僚,知曹操许多隐秘事,戏忠这番俨如投敌的举动,若是处在夏侯渊位置,杀戏忠,也是有五分理由。
只是,隐约之间,刘策还是觉得太过突兀。
正有所踟蹰时,又听戏忠声音响起。
“为将者,当要十荡十决之魄力,夏侯渊自以为果决,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营前,我因要眼色示意夏侯渊,向前走了十数步,以夏侯渊武艺,那时杀我易如反掌,其后才有所醒悟,被动之下,失了先机,落得身死境遇。”
此言一出,刘策顿做目瞪口呆状。
听戏忠言外之意,戏忠对夏侯渊袭杀一事,除却恼怒,更多的竟似言有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