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水河畔,流水溪溪。
麴义军的临时驻地,暂时安扎于此。
点燃的篝火旁,士卒们嚼着干巴的饼子,垂耷脑袋,不少人还挂了彩,缠着绷带。他们的脸上写满失落,看起来格外的无精打采。
这也难怪,一连输了十几阵,就是再高的士气,也会跌至谷底。
士卒们的心情就好比今晚的夜色,没有月亮星辰,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光明和希望。
士卒们没有斗志,上面的军侯、校尉们也同样不是滋味儿。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输了他们也认,但每次交锋不久,主将麴义就下令撤退,使得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主将大帐里,众校尉皆聚集于此。
作为主将的麴义此刻正坐在位置上,喝着送来热气腾腾的麦面汤,脸上那叫一个享受。
“打了这么多的败仗,也亏他还吃得下。”有名校尉小声嘀咕,语气颇为不满。
“嘘,小声些,别叫他听见了,否则咱们又得挨骂……”
“大将军真是瞎了眼,派这么个懦夫软蛋来统军,我真是不服!”
“谁说不是呢,浑身上下,一点男儿血性都没有!除了叫我们撤撤撤,就只剩下吃喝拉撒,其余他还会些什么!”
“要我说,当初黄老将军就该一刀把他劈死,省得在敌人面前丢人现眼。”
校尉们在下方压低了声音,极其小声的交流着,语气里全是不满。
面条吃完,连带碗里的汤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麴义放下筷子,抚了抚肚皮,心满意足。
随后,他扫视了一眼帐内诸人,笑问起来:“诸位,可都吃了”
校尉们没有搭理,这些时日败仗无数,气都给气饱了,谁还有心情吃这个。
“将军可知,我军粮草还够几日”负责后勤粮草的校官没好气的反问一声。
听得这个问题,麴义顿时乐了,“范校尉,你负责后勤事务,粮食剩余多少,你问本将军作甚,难道你还不清楚”
“咱们的粮草已经快要告罄,最多还能支撑五日。”范校尉大声说着,声音之大,仿佛是想将这个消息公告天下。
“怎么会这样”其余校尉们顿时懵了,这里距离濮阳至少还有小半月的路程,要是粮草吃完,士卒们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天天逃逃逃,咱们都快成了惊弓之鸟,白白落下许多后勤物资,便宜给了敌人。”范校尉满腹憋屈,粮食要是自家儿郎消耗了倒也罢了,偏偏是落下给了敌人。
这种损己利敌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血亏不赚。
“既然范校尉开了头,也请将军恕卑职斗胆,您给个痛快话儿,咱们到底要退回哪里是郡城濮阳,还是大将军所在的句阳”又一名校尉站了出来,面向麴义抱拳。
“请将军示下!”
见此情形,帐内其余校尉也都纷纷抱拳,请麴义给个确切答案。
校尉们满腹憋屈,麴义这时候倒也不瞒他们了,之前为了怕走漏风声,他未与任何人说起过他的计划,其中也包括最为信任的张郃。
如今,也是时候了。
“尺寸小功,吾不屑为。淳于髡曾说齐威王:‘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将军亦是如此,吾若出手,必建大功!”
麴义眉峰横挑,说得尤为自信,他看向众将,虎喝一声:“众将听令!”
校尉们听得这声虎喝,顿时精神一震,不知为何,此时的麴义竟令他们心中升起股莫名的安全感,齐声抱歉应道:“末将在!”
麴义遂将计划与众人托出,校尉们听完,虽然有几分怀疑计划的可行性,但也都点头应下。
随后,在麴义的摆手示意下,诸人退出营帐,按照计划,各自忙活起来。
…………
与此同时,河北军驻营。
颜良所在的主将营帐里,爆发出一阵阵的低吼。
外边巡卫的士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因为每次打完胜仗,主将颜良几乎都要与参军沮授大吵一番。
“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