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安然无恙,董卓舒了口长气。
“翁翁,吕叔父有封书信让我交给您。”董白拿着一封布帛书信跑来。
这家伙,居然还有脸给我留信!
“老夫倒要看看,这狼心狗肺之徒有何说辞。”
董卓脸上怒气陡涨,一双大手将书信打开。
“董公在上,吕布拜言:回顾往昔,董公待吾极好,礼遇有加,此份恩情曾令吕某无数次夜间辗转。然,世事难料,布不得不为今后所计。所谓兵者,诡道也,布此番手段实属无奈,利用了董公信任,深感愧疚。
虎牢关前,布力战诸将,亦算是报了董公。布此番所行,正应您当日所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岂能寄居人下
董公担心老母、孙女,吾料必会飞驰回奔洛阳。吾只需在城内设下埋伏,便能将董公一网打尽。”
看到这里,董卓后背一凉,如果真设有埋伏,他此番回来,估计就是自投罗网。
所幸,城内并无伏兵,董卓接着往下看。
“抓老夫人与小侄女为质,借以胁迫董公,有人劝过。
吾,不屑为之!
只愿来日,能与董公正面一战,只是不知是飞熊军骁勇,还是我的狼骑营更深一筹,布拭目以待。”
卷末,吕布敬上。
从始至终,书信里吕布都是称呼董卓为‘董公’,念着他往日的情分。
董卓看完之后,心中百味杂陈,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欣慰,亦或是苦笑。
“翁翁,你不高兴吗”
董白偏过头,处在深宅的她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董卓低下头,丑恶的脸庞上多了几分慈爱,抚着孙女的乌黑秀发,温和说着:“翁翁能够见到白儿,就十分开心了。”
很难想象,天下人口中残暴不仁的董魔王,也会有这般和蔼模样。
早年,董卓最喜欢的儿子青年意外身亡,只留下这么一棵独苗。董卓为此沮丧低落了好一阵子,后来便将对儿子所有的爱,倾注在了孙女董白的身上。
将老娘和孙女送回房内之后,董卓站在空旷的院子里,仰望天空。
黯淡的月色,斑驳的数影,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兄长,我已经调查了城内一圈。吕布昨天夜里裹挟天子百官往长安去了,还带走了城内七八成的百姓。”
董旻脚步急促的来到董卓身旁,告诉他这位兄长,洛阳如今几乎已是空城一座。
董卓侧目看了他这弟弟一眼,没有说话。
“如此庞大的队伍,他们行军速度应该不会很快。只要兄长率军追击,必能追上,救回天子!”
董旻劝说董卓出兵追击,天子乃是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有天子在手,怎么都占着一头理,倘若天子落入别人之手,他们就真的成了叛乱的反贼。
董卓摇了摇头,月光洒在他粗犷的脸上添了几许落寞,他叹了口气:“算了,老娘和白儿没事就好。”
他已经不打算追究此事了,吕布骗了他不假,但起码没有把事做绝,给他留了后路。
他们之间的帐,就此一笔勾销。
董旻却是不甘就此罢手,继续劝说着董卓:“兄长,关中那边是你经营的地盘,又有樊绸守在函谷关。吕布想要入关,得废不少功夫,别说十天半月,就是给他半年都未必能够攻下函谷关。我们只需追击过去,和樊绸来个前后夹击,定能击败吕布,夺回天子!”
“叔颖,你觉得你能想到的事情,吕布会想不到吗
”
董卓反问了一声,吕布在他身边蛰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万全之策,就贸然带着天子百官往长安而去。
果然,董卓话音刚落,就有人前来禀报:“太师,樊将军到了。”
董卓听得这话,心中叹息,道了声:“让他进来。”
很快,樊绸出现在了董卓面前。
“樊将军,你不是镇守在函谷关吗怎么来了洛阳”董旻纳闷儿的询问起来。
“前几天来了个叫魏木生的将领,拿着太师符节说是要与我调防,让我赶往虎牢关增援。我途经洛阳,故而在此暂歇。”樊绸如实回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