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打马远方来,黄昏落尽,破蛮夷,凭谁问,天下谁人堪敌手,大丈夫当留名,垂青史也!
这是张懿来并州上任时途中听得的古谣,为此他特地选择了黄昏日落之时赶到雁门关。在张懿看来,张仲已死,严信一个人独木难支,唯有他,可以与鲜卑人一战,古谣中这个垂名青史的英雄,自然是非他莫属。
张懿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佩服张仲的,仅用不足三万人就顶住了鲜卑人一个月的猛攻,而且至今仍未出现一个弃关而走的逃兵,换做是他,就绝对做不到这两点。
雁门关南边的城墙上,空无一人,想来应该是全都调往了北边,阻挡鲜卑人。
张懿翻下马背,将马绳交给一名亲信,亲自上前扣了扣城门的圆环,发了三两声清脆悦耳的金属声。
张懿心中此刻颇为激动,他已经能够想象出,关内士卒们欢呼雀跃迎接英雄到来的一系列场景。
关门缓缓打开,关外的张懿在笑,关内开门的人同样在笑。
当看到开门那个老人时,张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几乎是脱口而出:“张仲,你没……”
那个‘死’字到了喉咙,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相比之下,张仲则显得格外高兴,上前亲切的拉着张懿的手腕,关心的说了起来:“哎呀,刺史大人您怎么亲自统军来了,这种小事交给手下的人就行了嘛。万一您途中要有个什么闪失,那老夫可真是难辞其咎啊!”
听到张仲这一番‘关怀备至’的话语,张懿心头比吃了死苍蝇还要恶心,却偏偏又不能发作,还只能装出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慷慨激昂的说着:“鲜卑人南下犯我河山,本官身为并州的刺史,又岂能坐视不理。本官虽只是一介文人,却也懂得家国之义,将鲜卑人驱逐出并州,还我大汉河山,本官义不容辞!”
“好!”
老将军左手抚须大赞了一声,“不想刺史大人竟有此胸怀,将军府就在前面,咱们边走边说。”
说完,张仲瞪了一眼旁边身穿军甲的两个中年汉子,没好气的说道:“程知,蔡夏,你两还傻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刺史大人一路奔波劳累,还不赶紧把士卒们安排去各自的岗位。”
那两名仅存的中年将军,赶紧点头称是,忙活起来。
张懿一听这话,暗叫了声不好,心里琢磨着,这老东西是想要接管我手下军队,那哪儿行啊。于是嘴上赶紧说着:“老将军,这就不劳烦您……”
张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仲给直接打断了,“欸,刺史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你我同为朝廷效力,本是一家人,何分你我彼此。再者说了,并州军事一向都是老夫说了算,刺史大人您就放宽心吧!”
张仲脸上笑容灿烂,张懿心中却大为憋屈。
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反驳。好不容易才将那两万人马收于麾下,结果张仲这老东西果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厚着脸皮开口就将这两万多人马全都要了过去,连口汤都不给自己留下一滴。
其实从见到张仲开门的那一刻起,张懿就知道,自己精心的计划多半是泡汤了,心里悲愤之余,忍不住咒骂了好几遍张仲‘早死早超生’。不过也的确如张仲所说,并州军事调动都是由张仲说了算的,他只负责监察和向朝廷汇报情况,他若插手张仲的安排,就算是越权了。
老将军拉着张懿就往将军府走,看那架势,就跟久违重逢的父子一般。
张懿一介文人,哪挣脱得了张仲的力气,心里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莲,只能无奈的被拖往将军府去。
没了张懿的反对,其他人自然不敢阻拦,程知、蔡夏二将很顺利的就将这两万三千名士卒收为编下。
那些个张懿的心腹将领,瞬间成了帐下无人的虚衔将军,况且这两万士卒本就是张仲从各郡调来驻守雁门关的,张懿中途换将,这些新换的将领对士卒们本就没有太大的威信可言。
吕布被张仲安排在了北边,没能去接见到刺史张懿。他曾对张仲建议过,等到张懿入城,可以设伏杀掉张懿,如果张仲担心罪名,吕布不介意亲自动手。
张懿迟迟不肯援兵雁门关,摆明了是一心想置张仲等人于死地,按吕布的说法就是,人若有害我之心,我必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