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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三面环山,中、东部却是一马平川,南扼雁门关隘,为进取燕云的必争门户之地。
此时,朔州城,一排排军卒刀兵甲胄不离身,肃立城头,法度虽然依旧森严,但难掩脸上疲惫之色。
有一顶盔贯甲的老将矗立城头,此人颔下有长髯,面目刚硬有威严,虽已年过五六旬,身形依旧站立如山,凛凛生威,让人难生撼动之念。
老将凝目遥望城外,那旷野之处,虽已经过收殓,却依旧血迹斑斑,凌乱凋敝,城墙上多有破损,不难看出刚刚经历一场惨烈撕杀。
一英气不凡的银甲小将从城楼走来,站到老将身后,犹豫许久才道:“父帅,辽军已久无动静,父帅何不下去休息一番,也好养精蓄锐。”
老将脸微侧:“便是他久无动静,为父才难放心……”
“耶律斜轸此人兵法谋略俱是不凡,但为人放荡,其行事也激进好弄奇险,他这两日却只谨守寰州城内,不复前日急攻之势,实是出奇。我军又失了寰、应二州,断了来往要道,使我军与东路、中路两军讯息迟缓,如同失了耳目,怕是那几路大军有了变故。”
“报!禀副帅,有潘大帅使者到!”
老将目光一凝,令道:“请上来。”
不多时,一文士便从城头出现。
“见过杨将军。”
“使者不必多礼,可是潘相有何令谕”
文士从怀中掏出一布帛捧过:“杨将军,此是潘相军令,请过目。”
老将接过布帛,一扫而过,虎目顿时一瞪怒喝:“潘相如何会下如此荒唐之令!”
文士冷笑道:“杨将军请慎言,令谕上的帅印是真是假,难道杨将军不知如此作态可是对主帅不满想要抗命不成”
老将脸上阴晴难定,令上帅印自然无假,只是如此才让他胸中郁气难出。
良久,才长吸一口气:“不敢,既然潘相有令,本将自当遵从,只是此事不易,还请使者回转潘相,宽限些时日,容我筹谋妥当,才好保四州百姓安然南归。”
文士正色道:“诶,不可!恕在下不敢应承将军,且令谕之上写得明明白白,如今形势危急,杨将军切不可拖延,来时潘相还有口令,命将军立时起兵攻打寰州,此为南归要道,必要夺回,四州百姓才能得保全。”
老将难以置信道:“我军孤悬无援,守住朔州城已是不易,如何还能再劳师出征再者那耶律斜轸挟大胜之势,兵锋正盛,又依寰州坚城,以逸待劳,如此去攻,岂非以卵击石,自陷绝地!”
“潘相也是知兵之人,如何会下如此令谕!”
文士视他忿怒如无物,笑眯眯道:“这个在下便不得而知了,想是潘相自有筹谋,杨将军听令便是。”
旁边的银甲小将虽然没看到那布帛上的内容,但文士的话却听得清楚,也深知其中凶险和荒谬,本想与文士争辩,又碍于自家父亲军法森严,对于自家儿子更是严厉,不敢随意插话。
只听文士又道:“再者,杨将军岂非号称‘无敌’朔州城中又尚有数万精兵,如何还如此胆怯正因潘相深信将军无敌之能,才委此重任,难不成将军坐拥数万精兵,另有他念不成”
文士阴恻恻道。
银甲小将再遏制不住,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文士只是嘿然冷笑不语。
宋自开国以来,就极忌武人,文士这话放在别人身上已经是诛心之言,尤其是放到杨业身上,他本为北汉降将,又声威显赫,如今更是独领数万精兵,形势本就敏感。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真凭实据,一句话就能致人于死地。
这文士不止是“潘相”使者,也与王侁颇有往来,深知潘相深忌其功,王侁深妒其能。
杨业此人声威太过显赫,此次北伐四路大军,其余三路尽皆溃败,余下西路大军虽连复数州,却尽赖杨业之功,本来将他打发到朔州就是因为忌其功大,故意将他调远,谁想形势在这时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