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正时三刻,徐安来到了思政殿,回到了安懋身旁。
安懋一见徐安就笑道,“这香墨还真不经用,这么快便用完了”
徐安先是一怔,随即立刻作势苦了脸道,“御墨尽了,字儿却少,连一篇纸都写不满,文翰林不知如何是好,特遣奴才来禀告圣上,请圣上裁决。”
安懋玩味道,“一篇纸都未写满”
徐安道,“是,文翰林落笔谨慎,惜字如金,奈何篇章未满,故而不敢呈交圣上览阅。”
安懋笑了一下,“文经登还真有两下子,朕遣一个奴才,他收一个奴才,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朕身边得用的奴才全从了他去了,朕还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徐安一听,就要往下跪,被安懋一个眼神止住了,“行了,朕知道,是朕让你听文经登调遣的,怨不着你。”安懋说着,将视线转回桌上摊着的一封折子上,“朕也明白文经登的处境,这一篇纸都没写满,确实难以交差,你且同朕说说罢,这纪鹏飞,当真有这么难缠”
徐安低头道,“算不上难缠,只是纪大人的口中半句实话都没有,让文翰林都没了法子。”
安懋反问道,“半句实话都没有”
徐安道,“是,”徐安应着,偷觑了一眼安懋的侧脸,却看不出喜怒,“制勘官刚坐下不到半个时辰,纪大人已然承认转卖投献土地是纪大人自己的主意。”
安懋笑了起来,“他倒是精,知道说什么都能让人给找出错漏来,索性一句实话不说,全揽到自己身上,朕反而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安懋说着,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但朕亲自点的文状元理应比这武进士更精才对,怎么不到半个时辰就被这纪鹏飞摸清了底了”
徐安讪笑着不答,就听安懋继续道,“不会是悯其蒙冤,而有意放纵罢”
徐安知道这时不答不是,答了更不是,索性将话题转了回去,“那圣上以为,此事该如何料理”
安懋盯着桌上的那本折子看了一会儿,忽而问道,“这纪鹏飞对朕可有话说”
徐安道,“确有话说,依奴才所见,纪大人想说的话还不少呢。”
安懋道,“那依你之见,他想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呢”
徐安道,“奴才不敢任意置喙朝廷命官,但依奴才在制勘院所见,纪大人无论想说什么话,都是好听不了的难听话,奴才恐怕,有污圣听呢。”
安懋道,“朕听过的难听话可多了,全东郡的难听话都往朕耳朵里灌,也不差他这几句。”安懋顿了顿,逗了徐安一句,“你就不同啦,往常待在朕身边,听惯了好听的奉承话,现下陡然听到这纪鹏飞的难听话,必定心有不适罢”
徐安连忙道,“纪大人是朝廷命官,奴才却只是一介宫奴,纪大人肯同奴才说话,已是赏了奴才脸面,奴才怎能心有不悦呢”
安懋微笑道,“看来这纪鹏飞的话说得确实难听,连你都听不下去了。”安懋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凉意,“这纪鹏飞精明若此,朕昔年却只点他为武进士,真是可惜了。”
徐安低头不语。
安懋又道,“可见朕识人不如从前了,若是太子来敕,这纪鹏飞定能进第一甲,他若进了第一甲,必不会被分去上邶州,更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徐安忙接口道,“圣上识人之能一如以往,有道是,‘身正不怕影斜’,若是纪大人当真清廉,如何会让人拿了把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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