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州,广德军驻地。
“……嗳,这样说来,那位周大人也不坏啊。”司兵参军说完,瞄了一眼彭平康的脸色,又加了一句,“他听了您的话,没上‘任意车’。”
彭平康斜了一下嘴角,神情玩味,“那也只能说他‘听话’。”他笑了一下,又板下脸,“说他‘不坏’,我可是不认的。你说他‘不坏’,那就是说我‘不好’了”
司兵参军连忙赔笑道,“嗳呦,是小的说错了话,彭大人您别往心里去。”
彭平康道,“我不会往心里去,不过这话啊,你还是别往外说的好,万一被范大人和宋大人听去了,以为我变着法儿在背后损他们呢。”
司兵参军一怔,立刻应了下来,尔后道,“既然这周大人‘听话’,您也没什么可担心了罢”
彭平康淡淡道,“周见存是‘听话’,但他更听他父亲的话。”
司兵参军糊涂了,“可那周大人不是听了您的话,同您一起灌文员外酒吗”?彭平康微微皱起了眉,“但他不是真的不喜欢‘任意车’,相反,他十分好男娈呢。”
司兵参军道,“或许是文员外家的男娈年纪都太大了。彭大人您不知道,有些人好男童,就爱舞勺少年,嗓音微变之时,觉得那才叫够味儿呢。”
彭平康沉默了一下,道,“周见存偏好的男童,年纪应该还要再小一些,”彭平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瞧着,他喜欢的,是龆龀小儿,甚至更年幼的……”彭平康说着说着,有点说不下去,“这点上,他与文好德,似乎是一路人,只不过文好德更爱女童。”
司兵参军道,“那确实古怪,这周大人既偏好这个,去了文家,竟能忍住不提。”
彭平康闻言,展了展眉,“他不提归不提,但忍,是忍不住的。”他顿了顿,又皱起了眉头,“他‘不坏’是真,灌文好德酒也真,可我总疑心,他这么做,不全因听了我的话。”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是怀疑,周大人不上‘任意车’,是因为周太师曾提醒过他”
彭平康道,“我疑心,他父亲提醒过他的,不止不上‘任意车’这一桩事体。”他叹了口气,“一个是自己老子的什么话都听,一个是自己老子的什么话都不听,这事儿棘手啊。”
司兵参军道,“彭大人,我觉着罢,这周大人也不是全因‘听话’才这么做的。”他想了想,道,“另有一个缘故,就是您把琅州赋税的关窍告知了周大人许多,就是承您这份情,周大人也得卖您个面子啊。”
彭平康翘起了嘴角,“是啊,”他笑了笑,“其实,周见存并不比他父亲差,缺的不过是一份历练而已,我昨天就是不告诉他,他自己也会悟出来。”
司兵参军笑道,“虽然是迟早的事,但早一步,总比晚一步好些。别的不提,就说今年的秋赋罢,您这一告知,周大人对咱们广德军放下去的赈贷,会多一分宽解罢”
彭平康道,“我也没指望他能宽解,他能不找我麻烦,我就要对他念一声阿弥陀佛了。”
司兵参军道,“可是彭大人,您信道不信佛啊。”
彭平康道,“所以我是对他念啊,我自己,是不信的。”
司兵参军附和着笑了起来,“彭大人,您分明胸有成竹啊。”
彭平康道,“这倒不然,只是我与他家世相近,大约也能理解他的想法罢。”彭平康垂下眼帘,“再‘听话’,也有少年心性。他在定襄虽说不上一呼百应,但一到琅州,竟坐了冷板凳,我料想他不甘心。”
司兵参军犹疑道,“可万一,这周大人已将这冷板凳捂热了,那您昨日的提醒,岂不是……”他看了一眼彭平康,小心道,“虽说范大人与宋大人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现下正值征役之时,两位大人若知晓此事,心里难免会对彭大人生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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