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无德’”王杰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为何这么说”
徐宁道,“围魏救赵。”
王杰思考道,“‘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徐宁点头,“否则何须公然针对东宫”
安煜是安懋一登基就立的太子,想动太子的储君之位,难度不比攻下元昊小多少。
徐广一上来扣的帽子很大,“无储君之德”、“染指朝政”、“不忠不孝”,但是跟着说出的实际罪名却似乎不那么经得住推敲。
比如说武进士没官做,做官后不得不贪污,是因为吏部为东宫敛财,这指控实在是难以服众。
因为作为“受害者”的纪鹏飞是在光启二年中的武进士,那时太子才六岁,还住在清宁宫。
要说六岁的太子,连续五年和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武进士过不去,且在这个武进士上任之后还迫使他贪污,仔细一想都觉得这指控实在是“莫须有”。
但是问题在于,太子掌控礼部、染指吏部是真的。
纪鹏飞中了武进士之后连续五年“通不过”呈试,当官之后贪污军饷也不假。
十分假的指控中有五分真,这就很难办了。
徐广这是声东击西,安懋想捂着贪污的事情,徐广就偏偏把矛头引到太子身上。
上邶州的那把火虽然不知道是谁放的,但是这把火烧得非常及时。
这把火一放,官吏贪污军饷,在老百姓心中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徐广这么做,就是想进一步扩大案子的影响力,彻底把水搅混。
安懋想翻巫蛊案,徐广就借着贪污军饷案直接说太子落马案不成立,压根儿就没人害太子,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也根本没人和外敌勾结,这样一来,就没有理由发兵元昊。
而让王杰担忧的正是这个,因为提议彻查太子落马案、引起安懋夜半搜宫的人可是王杰自己。
王杰问道,“父皇对此作何反应”
徐宁道,“圣上闻言,立即移驾紫宸殿,提审关押在大理寺中的东宫宫人。”
王杰惊道,“圣上亲自提审”
徐宁点头,“事关重大,因此奴才一得了消息,就赶快来禀明主子。”
王杰沉思了一会儿,道,“徐宁,你说,父皇会不会传我去紫宸殿问话”
徐宁一怔,立刻反应过来,道,“奴才这就为主子更衣。”
王杰看徐宁真绕到屏风后给他拿衣服去了,不禁多想了一层,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内宫究竟有无贼人魇咒太子”
徐宁抱着衣服出来了,“自然是有的,否则圣上为何无故搜宫”
王杰道,“我若这么说,岂不是与徐氏交恶”
与徐氏交恶只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是,王杰这么一说,等于选择站在太子这边了。
王杰不愿意这么快站队。别说他了,就是安庆,恐怕也是不愿意这么快就被安懋强迫划到太子的阵营里。
作为庶皇子,只有中立的时候才最有争取价值,也最能得利。
徐宁道,“主子只是阐述实情罢了。”
王杰道,“话虽如此,可……”
徐宁道,“徐氏此举,为强弩之末。太子正统,不可逾越,圣上先前申饬周氏、赏《卜商贴》予东宫,也是再三表示,太子不可动。”
“再者,”徐宁给王杰系上扣子,“圣上先前有意以‘恭’为封号,追封主子生母。尊贤贵义曰恭,卑以自牧曰恭,正德美容曰恭,谦和不懈曰恭,逊顺事上曰恭。此为圣上恩泽,主子也须体承上意。”
王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明宫,紫宸殿。
穆翰德一进来就跪下了,他身上的脚链和手铐让他跪着比站着舒服,“奴才穆翰德叩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