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长佑山各宫各院的大小仙娥早便开始忙进忙出。
连着多日,长佑山的热闹景象都未曾消减半分,但今日犹甚。
扶乐神姬既已安然归来,四方将士,八方诸神,凡是有点地位的神仙,家中若有尚在闺阁的女儿,不论及笈与否,凡是年满三百岁,必会送至长佑山接受女子训诫。
这早已是不成文的规定,众神皆知,扶乐神姬性极敏惠,妇礼通达,唯恐失容他门,让宗族蒙耻,皆一致意向相合般,纷纷把自家女儿送往长佑山,随扶乐神姬修习七诫。
此事君帝自是乐见其成,女子终归是徳言容功有行好些。扶乐神姬亦不负众望,由她教习过的女子,即便是性格飞扬跋扈,行为粗鄙不堪,在长佑山呆上些时日,出来时,举手投足间皆是清闲贞静,形容有度。
是以,今日之热闹,不落长佑山的昔日盛景。
此时坐于正南方向的奉行阁内。
或坐或立着二十七位姿态容貌不一,却个个妍丽的女子,但见她们各自拉着相熟的姐妹于一旁私语,说到怡悦处,纷纷掩唇娇笑,看样子都是才来不大会儿。
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容貌却生得极好的女子,对着身旁的闺中密友道:“我这是第一次到长佑山,也不知扶乐神姬是个怎样的人。父兄倒是一直与我说,能得扶乐神姬亲自教习,是我莫大的造化。其实我是不大愿意来的,扶乐神姬或许比你我大不了多少年岁,却能到得此般境界,想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
坐于她对面的女子,抬手掩住她的唇,轻声道:“阿芜,你小点声,这里不比在自个家里,你那一番话,若教扶乐神姬听去,难免牵扯出一些误会。”
阿芜丝毫不在意:“我就是随便说说,一想到要在长佑山呆上三年,期间还不能随意出入,不免烦闷。南石,你都不会觉得很无聊麽”
南石笑着摇头:“不会,能来长佑山于我而言确实是莫大的造化,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便知我与母亲在家中身份尴尬,又不受父亲看重,若是我在长佑山学有所得,或许父亲以及家中族老便不会再轻视我们母女了。”
阿芜握着南石的手,心疼道:“南石,你不过才两千岁,别老是皱着个眉,活像个几万岁的小老太婆。你和施姨若是在那个家呆不下去,可以来我们九家。我九阿芜可是求之不得。”
南石眉眼弯弯,正欲开口,却突然被横插进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长佑山是何等尊贵之地,怎么一些猫啊狗啊的都往上窜。”
阿芜松开握着南石的手,转头看去,见又是与自己处处作对的靳宛筝,冷笑一声:“呵,既然长佑山是阿猫阿狗呆的地方,那便麻烦靳大小姐你挪下尊躯,勿要来长佑山与我等阿猫阿狗呆在一处,免得降了你不可侵犯的身份。”
靳宛筝得意一笑,语带轻蔑道:“哼,阿芜,你不要以为拐着弯儿的讽刺我,我就听不出来。我且先让你高兴一会儿,等下我倒要看看你和南家这个懦弱的小废物是如何狼狈的被赶出长佑山的。”
南石低着头,小手不安的绞在一起,面色微微苍白,这是她唯一可以带着母亲翻身的机会,她失去不得,一旦进不了长佑山,只怕以后与母亲在南家更无立足之地。
阿芜拍拍南石的手,以作安抚,看着靳宛筝不怒反笑道:“靳宛筝,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阿芜,你还是一样的蠢,要想继续留在长佑山,你以为只是进来这奉行阁坐坐便完事了麽。说到底,考核那一关你若是通不过,不用我出手,你也得乖乖的滚出长佑山。”
阿芜状似感激的看着靳宛筝:“原来最后是要通过考核呀,谢谢你及时提醒。”复而掉头道:“南石,靳宛筝其实还是不错的。”
靳宛筝听了阿芜的话,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一双上斜吊睛眼仿若淬了剧毒,带着阴狠,直勾勾盯着阿芜,南石两人,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两人撕裂般。
以前,长佑山每隔三年才会开一次山门,让各家女儿进山修习,不过最后留下来修满三年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因着每一次留下的人数已被固定,为了消除各方对扶乐神姬产生偏颇的嫌疑,扶乐神姬便定下规矩,即会有类似考核的这样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