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渐深了。
街上往来如织的行人看着天空洒落的片片晶莹顿失了闲情雅致,四散向一条条长巷逃开,没了热闹。
原是下雪了。
江上,一乌篷船里,三个脑袋正往外探着,看着渐渐化为苍茫的天地。
“好美啊!”
阿瑶撑着下巴,失神的看着,翠云亦是附和的点头,唯有石头不解风情的把栗子塞到嘴里满脸不解。
似想起什么,就听他憨声道:“下雪了,那些岸上还无家可归的人肯定要受冻了。”
本来正在兴头上的二人一下就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然后瞪着一脸茫然的石头。
乌篷外面。
“下雪了。”三人就听雪中同样传来一声极低轻柔的叹息,原来孟秋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吓了一跳。
雪势越来越大,大的不似寻常,孟秋水微微蹙眉,最后拂手一推江面。
“回家吧!”
小船当即远去,逆流而回。
这一日。
天降大雪,鹅毛翻卷,冷风如刀,落在人的肌肤上简直和剜肉的刀子般,像是苍天对世间万物所发的杀意,一切生机尽被抹去,只剩下满目的苍白,这一落,便足足落了三日。
“先生,你在看什么”
主仆几人此刻都待在竹苑里头,屋内烧着两个红泥火炉,船老头正炖着肉汤,每个人身上都被棉袄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孟秋水也在阿瑶不依不饶的絮叨中换了一身过冬的衣裳。
窗畔,他探手伸了出去,再收回来,掌心已多了些东西。
那是片片雪花,落入掌中,晶莹的闪过异样的光华,只看得孟秋水清亮的黑瞳多了股别的意味。
南都之地,冬季虽然也有冰雪天气,可这般吓人的雪势当真百年不遇,听说连那几百丈宽的汉水江面都快冻住了,这可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巧合?”
心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疑虑。
他目光扫过桌上被镇纸压着的两张东西,那是“紫老大”给他的东西,一张房契,一张地契,居然是之前卢氏的那间名为“彩云轩”的珍宝楼。
这见面礼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也不知道陈离那小子究竟瞒了些什么。
“没事,你们先把我各自教的口诀背熟了,嫌冷就按照那个方法吐纳,我出去一下,饿了就喝点炉子上的肉汤。”望着一连下了三日还没有丝毫减缓的雪,孟秋水握住冰雪的手慢慢一合,当即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置身雪中的孟秋水才是真的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这雪中,竟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机。
虽然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对寻常人的效果可就不一般了,眸子一凝,不停涌来的风雪瞬间被无情冲散。
他视线忽然一偏,望向了陈离家的方向。
然后,
一步踏出,雪中再无身影。
……
陈家的院子里,屋内飘散的热气刚飘出来,便被寒意湮灭,没了往日鸡鸭鹅吵闹的声音。
“咳咳……”
里屋,一声声虚弱的咳嗽传到了赶来的孟秋水耳中。
院门半掩,在风中左摇右摆,“咯吱”响个不停。
孟秋水直接推门而入,直走到里屋,就见木门大开,可是却无一片风雪飘入,像是被一股看不清的可怕气机挡住了。
他也走了进去,一刹那就像是被一股柔和的水裹了进去。
“孟小子!”
屋内,看见陈母的模样,孟秋水一瞬间就愣住了,眼前这个一头银白霜发,满脸皱纹的老妪,真的是自己的老师?可那声音分明就是啊,只是也苍老无力,虚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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