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道了声“告辞”,便同小和尚一道往外走。
夜风吹得树枝狂摇,鹅毛大雪不断的落下来,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雪。
穿过层层的树影,温酒便看见那蓝衣少年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漫天风雪里,幽深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
风雪冷的人浑身打颤,温酒忽然觉得心里生了暖意。
她是有家的。
在这纷扰乱世里,有人担忧她彻夜不归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有人在风雪交夜里来接她回府。
少年依旧是那副满身寒气难散的模样,手里却拿着一件白色的披风,温酒一走近,他便把披风递了过来。
“三、三哥……”
温酒一开口差点咬掉自己舌头。
家里两位公子都不太信这些鬼神之说,她来万华寺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要过叫上谢玹。
再加上天色这样晚,在这随便借宿一晚也就过去了。
偏偏三公子特意跑了这一趟。
反倒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愣神片刻的功夫,谢玹已经把伞塞到了她手里,紧接着,披风落在她肩上,少年低头,面色不太好看,“你站在这里不动,是想我同长兄一样抱你回去”
“不不不!”
温酒连忙道:“我就是……有些吃惊……三哥这样、这样好!我我我……”
寒风吹得上下牙齿都在打颤,连带着她说话也跟个结巴似的。
一紧张,就更说不明白了。
天知道得了未来首辅这样温和以待,得折去多少命数
她真心觉得有些消受不起。
谢玹转身看向别处,“回去了。”
温酒:“哦。”
她同少年一道走出万华寺。
谢玹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她得把伞举得很高,才能挡去少年头顶的风雪,衣袖滑落手腕,冻得一双手发青发紫。
温酒想着走快些,赶紧回府去。
偏偏少年这时候停了下来,问她,“冷不冷”
“冷啊。”
温酒点头,“我手都快冻僵了。”
谢玹面无表情:“知道冷,你还敢在外头过夜”
温酒:“……”
其实在大公主那待着是不冷的,在外头吹冷风才吃不消啊!
“活该冻着!”
谢玹语气生硬的训着她,却伸手接过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一些,挡去了大半的寒风。
温酒看着少年衣袖被夜风吹得翩翩欲飞,默默的搓了搓手,低声道:“三哥……你这样嘴硬,是娶不到媳妇的。”
谢玹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温酒抬眸道:“有劳三哥出府接我。”
谢玹道:“不是我想来的。”
温酒:“……哦。”
谢玹面色有些微妙,“若是长兄知道我把你扔在外面不管,又要回来烦我了。”
温酒特别想说:长兄真不是喜欢叨叨的人,他回来最多就是把你院子里那片紫竹给砍了。
又怕这少年当场甩脸子一个人走了,她只好安安静静的走在他身边。
将军府的马车就停在门外。
赶车的丰衣足食跳下来,把脚蹬放好。
温酒提裙子的时候,谢玹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上去了,回头来扶少年的时候。
这人却皱眉道:“挡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温酒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倒是喝了一大口的西北风。
十几岁的少年心事难猜,这未来首辅大人的心思更是九曲十八弯,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猜不着。
温酒自个儿进了车厢,在角落里窝着。
谢玹上来之后,选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坐着。
长兄不在,他们之间是没什么可说的,两厢沉默,气氛难免尴尬。
长街寂静悄然,雪地难行。
耳边只有风雪交加,缓慢滚动的车轮声。
温酒搓了半天的手也没能搓热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