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承耕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脸色微微的沉着,心里着实的很不耐烦。
八仙桌上摆着很多的纸张,上面画了很多坟茔建筑的图形,这是他要忙的事,修葺祖坟是大事,他这几天看图纸看的都已经头晕了。
可是旁边还有个刮燥的声音不停的说着:“您看看,这是闺女的画像,我们找了善画之人,花了二十文钱画的呢,您看看,多水灵啊!我家姑娘可是黄花大闺女,”那人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一下,叫越承耕听清楚一些,然后才道:“咱家民耕不容易啊,你失踪这些年,家里家外的全都是他照顾,尤其是在咱村那几年,全家七八口子人张嘴要吃饭,全都是民耕一个人撑下来的!”
那人的老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承耕啊,民耕的事情不能在耽误了,我家这闺女配给他,那才是……”原本想说门当户对的,但是想想这样说实在是有点脸皮厚,停了半天才陪笑着道:“那才是配得上,配得上哈哈……”
越承耕将眼睛从桌上图纸上转到了右边做的两位老者身上。
两个老头年纪差不多,六十来岁上下,坐在前面的反倒不怎么说话,只咧着嘴笑,下手那位就是一直说话的人。
越承耕才回来的时候,还对这些人非常的客气,不管家里来了谁,都亲自陪着,不管人家问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回答,所以,尤其是他失踪了去了何处那一段,真真是一天能讲好几遍。
但其实,回来下葬、修坟、见族人等等的,已经是很忙碌了,而且,只有越承耕比较热情,越民耕和越尚耕却并不以为然。
因为他们见过越家落魄之后这些人的嘴脸。
翻脸无情,越家落魄之后,真的是没什么人出手帮忙,能帮忙的本身也不富裕,而那些有点能力的,却早躲得老远,生怕被越家的穷气沾染上了。
所以,越民耕和越尚耕一看见来人就躲得远远的,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去。
越承耕开始还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轰人走,但现在,真的是越给面子越被纠缠。
就像眼前这两位。
说起来是家里其他人的熟人。
前面坐的,就是杏花村的里正,王大吉。后面那位,据说是他五服之内的堂弟,县城的人。
王里正的堂弟说话真的是一点不见外,就为了拉近和越承耕的距离,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好像他在杏花村住过似得。
越承耕也没有在杏花村住过啊。
这位王里正的堂弟,家里有个过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也没听清楚什么缘故耽误的,横竖就生了要给越民耕当续弦的心了,这都来了好几回了,纠缠住了越承耕。
但是越承耕知道,这个王里正其实在越家最后离开杏花村的时候,跟越家闹得很不好,因为惦记自己女儿的婚事,还迁怒到了老二老三身上,仗着自己是里正的一点权力,做了些恶心人的事情。
王里正大约的也知道这点,所以躲着越民耕和越尚耕那兄弟俩呢,听说越尚耕回京去接他媳妇和大嫂去了,越民耕天天在宗祠和祖坟那边盯着,所以这才领着堂弟过来纠缠越承耕。
越承耕伸手拿起一张图纸,道:“民耕的事情,我们在京城商量过,不会在这边寻,到底太远了,还是在京城近一点的地方给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