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翁终于答应收小天歌为徒。那天晚上,小天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好几个月的疲惫在一夜无梦的深沉的睡眠中一扫而空。
天亮了。
榕树下,镜湖——小天歌给这个湖起的名字——旁,白发老翁和小天歌席地而坐。
“你可知,你到此已有多久”
白发老翁问了个让小天歌觉得没头没脑的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弟子不知。”
白发老翁说:“你昏迷了整整一年,又长跪了三个月零十四天。”
“一年又三个月零十四天”也就是说,小天歌如今应该是六岁了。
“不错。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惑,不必问,你的心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原来,这里真的是墨渊。”小天歌喃喃自语。
“现在,你尝试着去感受,你体内的那颗种子。”
小天歌恍然大悟,武元力源自天地元气,而吸收的天地元气则储存在武道功种之中,只要能够沟通起武道功种,武元力的恢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小天歌之前是太过着急,再加上仇恨的戾气迷失了心智,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闭上双眼,尝试着唤醒体内的武道功种。
一个呼吸,一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别说是唤醒武道功种了,小天歌完全察觉不到武道功种的存在!
“师傅……”小天歌睁开双眼,急促道。
武元力对他来说,就是力量的源泉,也是复仇的资本,突然间失去武元力,让这个四岁的孩子感受到了绝望。
白发老翁抬起手,示意小天歌不必着急。
“你的心,仍然被仇恨蒙蔽,属于你的一切,全都包裹在迷雾之中,你只有用心去倾听,才能拨开迷雾,寻找回属于你的世界。”
小天歌细细琢磨,但仍是云里雾里,他摇摇头,道:“师傅,弟子不懂,请师傅明示!”
“罢了,罢了……”白发老翁叹了口气,“命运的轨迹已经裁剪好了,人力难违,人力难违啊……”
白发老翁站了起来。
“我虽答应收你为徒,但你需谨记,你我只有师徒之实,而无师徒之名。这也是我未曾让你行师徒之礼的原因。”
“师傅!”小天歌急了,以为白发老翁出尔反尔。
“你且放心,我会教你的。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洗涤你心中的恨意。恨意不灭,却可控。我的弟子,若是不能控制仇恨,反倒是被仇恨控制了,那岂非是让世人看我笑话孩子,你既入我门下,当知我之弟子,皆有大帝之资!”
白发老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却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门下皆大帝,这样的话,谁人敢言
“而你,是我教过的资质最差的一个!连成为蝼蚁一样的武王,对你来说也是难于上青天的一件事。”
武王贱如蚁,皇者视为狗,白发老翁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的师兄们,早已经离开这儿,他们有的已经死去,有的隐姓埋名不问世事,等你学成离开,或许会有遇见他们的一天。你要记住,我的弟子,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子’字,从今往后,你的名字,便叫……”
“墨子歌。”
小天歌……哦,应该叫子歌了。子歌心头大振,方才白发老者那些仿若吹牛一样的话没有让他出现情绪波动,但这一句话,却让子歌豁然抬头。
他眼神死死地盯住白发老者,嘴唇颤抖,身体发抖。
白发老者再一次叹了口气,他今天叹的气比去年一年加起来都多,道:“我知道你想问‘墨子旭’此人,他是否是你的师兄是否是你的先祖是否就是你的灭门仇人要找的人是否就是‘墨子旭’让你家破人亡子歌,世间之事,早有定数,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懂吗”
子歌依然死死盯着白发老翁,片刻,他那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重新垂下头。
“是,师傅。”
“孩子,难为你了……”白发老翁将手放在子歌的肩膀上,“记住,要想有所学,第一步,便是洗涤去你心中的仇恨戾气。”
白发老翁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声音也越来越悠远。
“你所看到的这片天地